伸延
「可以陪我走走嗎?」淩涵櫻推開車門問。秋後初冬季節的清新空氣帶著一絲刺膚的寒意。「好,反正剛才的餐量也有超負荷。」我打開後車箱。淩涵櫻可以看出在抵抗著剛從溫暖的車內出來而適應著車外的氣溫,兩手插在網球暖身外套口袋裡站我旁邊看著我車後箱裡的行頭。「這,應該合你的碼。」我拿起其中一件碳灰色八百鵝羽密度,二十三盎司重的帕格甘尼亞防水夾克給淩涵櫻。可以感覺到她真是冷了,她接過夾克的右手碰上我的右手。「謝謝。」淩涵櫻往旁撥了撥頭髮低頭把拉鏈扣上。「要不要試試它的帽子?」我打量著夾克在淩涵櫻身上顯得不太稱身的寬大,問。
「哇,好暖和。噢,謝謝。你呢?」淩涵櫻的前額被夾克外套連帶的帽子差不多遮掩了雙眼。「你穿的是幾碼啊?在我穿來看來很寬。」淩涵櫻借著街燈在打量著車身反光裡的自己。「可能賣的時候沒注意。」我說。其實我所有衣物包括褲子都大一碼。「我還有一件。」我沒有選擇的穿上那淡黑淺灰,背後橙色單橫紋的迷彩野外求生搜救防水抵冰的可壓縮軟夾克。「好多的口袋在前面還有雙臂上,用的著嗎?」淩涵櫻邊好奇的問,邊上下打量著我。遇上野外搜救執勤每個口袋裝的都是保命用的電筒,求生刀,乾糧,指南針,火柴,點火器,鏡片,繩索,山泉雪水過濾劑,第二把匕首。「生產商的經營手法吧?」但我說。「今晚有星星,很久沒在晚上出來走走了。」淩涵櫻跟我漫步在通往住宅區裡天然湖泊小徑。「這裡很幽靜,可以看出都有專人整理。」
「是的。都算在每月的租約裡了。有時候覺得真不劃算,自己都是早九晚七的上工,每月所付的都沒辦法享用。」
「現在不是在行使你的享用權嗎?」
「其實我也用這裡的游泳池跟網球場,但它泳池就開放夏天的幾個月,還有就是我下班後不是很晚就是週末很多家庭聚會。」
「你不是網球的嗎?」
「就是在高中的時候我爸硬要我選一樣體能活動課,我就選了網球。約球友也很難。不是我忙就是別人爽約。」
「另一選擇是什麼?」
「排球。」
「你呢?」淩涵櫻手插口袋,侧面被衣帽完全遮擋的問。
「我選擇了沒有身體碰撞的運動。」
「高爾夫球?」
「我學校沒那麼富餘。」
「Hmm,不會也是網球吧?」
「是游泳。但我上了一星期課就退出而選了棒球。」
「為什麼?」
「那游泳老師我覺得不近情理。」
「這我倒想聽聽。」
「其實就是男生與女生之間的不近情理。」
「我不懂。」
「...其實我後來想想也想不出其它的辦法。」
「你再不說我們就要走進湖裡了。」
「...老師都要求每個不方便游泳的女生圍繞著池邊跑步。」
「喔。一次要跑多久?」
「四十分鍾吧。」
「那三四天下來就是一百六十。森先生,你在學校很受歡迎嗎?」
「沒注意到,為什麼?」
「我想你是的,只是你不知道或選擇不去知道罷了。如果你要競選學校什麼的你很大可能當選。」
「還是不明白。」
「因為你沒有力量去改變那對你來說,對我來說也是不公平的權力,所以你選擇退課來表達你對老師的不滿。我想你想的是要公平對每一個人。」
「那我還是再回去上個高中看看。」
「爭取公平就是當時在背後給你動力的潛意識。」
「你知道我現在的潛意識是什麼嗎?」
「很冷?」
「是有點冷,還是待宰羔羊的那種。」
「哇,誰是羔羊?你怕我會對你下手?」
「下手已不是上乘之算。是對你的心理精神控制催眠大法有戒心。」
「真的嗎?」說完淩涵櫻誇張的轉過身來雙手伸直的向我唸唸有詞。「看你。動都沒動的。我是被你嚇著了才對。森先生,我看你不像送貨的。」
「噢?送貨的臉上都有刺青?」
「沒啦,銀行每天都有送貨的,他們的氣度跟你不同。」
「你喜歡心理學?」
「我只是對有興趣的多八卦一點就是了。」
「淩小姐,你知道我們已走出湖底的完成一圈了嗎?」
「我知道。但好久沒吃過,說過,聽過那麼多了。嘻,下次再屠羊囉。」
「晚安,淩醫生。」
「晚安,不太受歡迎的公正羔羊。」
潛意識追求公正?一個更黑冷的潛意識其實才是真正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