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喂,那你是來還是不來。」
「國慶節啊,可能要加班。醉駕零容忍嘛。」
「那是交通巡組的班,關你什麼事?」
「他們都在交流道上加班,那其它區域也得有人在啊。」
「我說不過你啦,但是你反正好歹也得出現。老娘費很多心血才好不容易把當年的一幫人叫的七八九十的來個高中同學聚一起重溫一下當年的壞事,就你敢拖拖拉拉的。我不理你,反正你要來。」還沒等我說讓我考慮一下,電話另一頭就傳來狠力掛上的哄鳴。
阿曼達,從小學到高中就是個天才外交奇譚。她是第一個黑頭髮的亞裔女生成功當選小學校史裡的第一個學生主席。當時她就是我們幾個在校裡少的可憐的亞裔書呆子的偶像,外國女生的頭號箭靶。什麼提書包,午餐外送,步行回家的保護任務都是我們的榮幸。高中裡她的天份更多多變,禮拜五的小聚,週日的球賽野餐,女生們的電影聚會,池邊冰淇淋週六,校裡的辯論比賽,各種活動都有她的身影與聲音。高中後我們各分西東的找大學。我沒來由的喜歡這寧靜的小城,所以就邊做半工邊上學的進了所名不經傳的州立學府。阿曼達,憑著她優異的SAT還有她靈活的腦袋,她哭著跟我們道別後就歡天喜地的熔進了南加大。記得當天她帶了三個皮箱,開著她的紅色二手小甲蟲,揮著手的捲起一片冬末的落葉。四年後學成的她已是商業管理外加地產信托投資的女強霸。單身的我們覺得生命又有了意義直到有一天她很抱歉的對我們說她要結婚了。WTF,那我們守身如玉的意義都不隨波而去?大家起哄著。嘻嘻笑得東歪西倒的阿曼達斜眼橫了她未婚夫一眼,帶著自信的眼神滲著一絲,「你以後別亂來,不然我這幫哥們會...」
「森,你要保重,104?」她留我最後一個擁抱的在我耳邊喃喃。
「104。Roger that。明白。」我按耐著。
「森...」
「Yes?」
「像上次那樣,親我,然後陪我走出去。」
我猶豫著。
「你知道嗎?那天我是開了十個小時也哭了十個小時的車才到學校。有兩次我差點調頭回來。」
「那你就多喝點水來補充水份啊。」
「你還是要欺負人家。」
餐館外的夜色裡,在大家嘻笑道別中我給新人們送上我真誠的祝福。
「叮噹」國慶節的那天我按下了阿曼達家的門鈴。
門開。藍裙,桃紅白斜紋上衣,短髮劉海。「森...是你。」
「阿曼達。」
被緊抱的我感受著她的豐盈。
「我還以爲你不來呢。」眼裡是滿滿笑意的阿曼達說。
「鎮這麼小,還是多個朋友的好。」
「那你說我們以前是敵人?」
「你口才還是得理不饒人。是前度敵人好了吧?」我作投降狀。
「哎,來,跟你介紹,我先生,你見過了吧。」
「幸會,再次恭喜你們。請收下這禮品卡。」
「其他的都不用介紹了吧,都是知己知彼,互相包庇的害群之狼。」
「喂,阿曼,我們可都是友善之狼,甚麼害群。」
客廳裡的小林,阿進同聲抗議。
「森,好久不見。」網絡顧問比特張說。「麗莎黃,花店還好嗎?」我問。「漢斯,珍妮,噢,應該是漢斯太太。」我一一握手。「柯林劉,我車跟我說要見你,下禮拜好不?」另外薇吉陳,琳達鄭一班兒時的玩伴正吃的吃,說的說的投入得緊。「阿森,這有雞排,牛小骨,雞翼,雞腿,鮭魚,鮮蝦,還有鮮沙拉。喝的在冰盒子裡。」阿曼達張嘍著。 「森,還游泳嗎?」阿曼達用眼睛爲我挑選著選擇。
「還偶爾一下。」
「對喔,記得你都很會保護自己所以都不碰那些有身體碰撞運動的人。那應該是常常游吧,看你都沒肚子似的。你就來點海鮮吧,不會太多油膩。」
「森,你再說食物都沒有啦。阿曼達,客人都快要站累了。」阿進不客氣的指揮著。「森,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每個人都像好陌生的只顧吃喝?」小林小聲的問我。咦,他不說也罷,可經他一說,這倒有點對。上幾次這幫人都好像回復到孩童時的倒蛋喧嘩,這次每個人都正經得不正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看來,大概是對的。」我悄悄的環顧四週。「跟你說了,看你都沒多欺負過我以前。問題出在你這。」
「我?我幹了什麼?我剛來的啊。」我低聲的抗議。
「就是你沒作爲。因為這有情況。」
「情況?」對情況這詞敏感的我下意識的作著對各種情況的分析應對,右手指尖也連帶著往腰上挪。
當故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