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個劉曉波，台灣有個陳水扁：一個是異議分子，一個是前總統；一個被胡錦濤押進大牢，一個被馬英九關進一．八六坪看守所；兩人皆是政治誅殺的受害者。劉曉波呼求民主、法治，動搖中國共產黨統治基礎；陳水扁選上總統，「竊取」中國國民黨大位的禁臠。一劉一陳的下場，正反映兩個「黨國」的封建本質：「成則為王敗則囚」。如此而已，沒啥大差別。

劉曉波榮膺諾貝爾桂冠，這是外在力量對治中國「一黨專政」的惡勢力，相反的，陳水扁則是獲得司法審判的公正平反。「二次金改案」的審判長周占春給二十一人「全部無罪」的四字宣判，形同瓦解了「馬統」與「馬統們」處心積慮編織成罪的「貪腐」。「二次金改案」是扁三大案的核心，什麼收賄、洗錢、什麼海角七億，全沒證據，都是政治設計下的鬥臭伎倆，地方法院還陳水扁一家人的清白。更重要的是，早在六月初「外交零用金案」已宣判扁「無罪」。所謂「扁案」，在法官周守訓審判下只剩下國務機要費唯一「有罪」。外交零用金與二次金改兩案的「無罪」判決，其實已反證周守訓是政治判決。

兩個「無罪」宣判的法官，對「特偵組」倒有相同「故人入罪」的質疑。「外交零用金案」的地院法官黃程暉，批判「特偵組」檢察官們「僅憑一己臆測、懷疑，任意拼湊，沒有證據即起訴，毫無可信之處」，更直指起訴書「前後矛盾，言論失據」；周占春法官指責檢察官「舉證不足」、「罪證不足」，尤其直指檢察官的「推論」違反「罪刑法定原則」。兩法官用辭之厲、指斥之重與批判之深，形同證成「特偵組」是「扁偵組」。周占春法官判決書尚未出爐，「特偵組」逕行上訴，召開記者會反控法官「自我專擅、恣意、率斷」。問題是，連判決書都沒有入目，有何資格與憑證談「專擅」？（「率斷」不知出何典？檢察官連用字都要「閉門造車」？）其實這些字眼全是「自我形容」。不僅「扁案」「全部無罪」，看看因扁而受牽連的所有「貪腐」案件，幾乎每樁目前都獲「無罪」宣判；可見扁案判無罪不是單一事件。

周占春在三百頁的判決書中，據報導用了二十頁闡述總統職權。《聯合報》抓到這點，大肆抨擊周法官「判決書大談憲法，算不算僭越？」《聯晚》又指控周法官「造法」；可見辭窮力絀了。陳水扁是前總統，當然涉及憲法層次，法官必須拉到憲法高度才能論斷；有何「僭越」可言？這是其一。法官能否「造法」？這是西方法學上聚訟紛紜的大課題，至少面對的是法官確有「造法」的現象與事實，這是其二。判決書大談總統職權，其實是回應起訴書；法官非回應不可。這是其三。問題是，不談憲法如何斷（陳）總統的是非，這是其四。

周占春在判決書中認為陳水扁「縱使」有「逾越法定職權」，不過與「總統插手手推車更換、買火車票、生態濕地是否保留、國軍體能測驗標準、捷運班次速度」，以及更重要的「恣意對抗告中的行政法院裁定表達見解」，當然針對馬英九而言。這裡，周占春玩了微言大義的春秋筆法；既言總統「事不管大小輕重，一旦決意出手」云云，為何只舉「小」而不言「大」？大的是什麼？可以對行政法庭說三道四，那麼是不是暗中把手伸入司法，介入扁案？周占春言外之意耐人尋味。

露餡的是立委邱毅，他接受媒體訪問，公然表示他當時一再提醒，一定要處理陳聰明，一定要處理周占春…。原來法院是可以「處理」的。劉曉波被胡酋處理，陳水扁被「馬統」處理，台灣幸有二十年民主化，到底法官還有周占春不怕「萬箭穿心」。陳水扁比劉曉波幸運在此！（作者金恒煒現任《當代》雜誌總編輯）1108自由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