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大家瘋狂的海洋音樂祭遊記，挺有趣。也帶了載不下的感動與歡悅，可是卻提不起筆寫下自己的遊記，撕掉的稿子已經第三張，在多種與複雜的情愫旋轉作用下，暈眩作嘔，決定不再浪費紙張。
今天下午與友人N去喝咖啡與誠品翻書，發現很多狀況與原先所想早已變遷多時，所看到的也不再是所求的。
N的眼睛很亮麗，擦著綠色眼影，我拿起聯合文學雜誌，翻起鄭愁予的專題介紹，《悼念與傷感》。N看到這行字很快看出我情緒，急忙著起身阻止我繼續翻閱，我看著N的眼睛不禁說著這三天我在水中"泡"出來的問題，N一句不答的看著我，沉靜些時，她說：須要時間，我懂得N的語言用法，需要時間並非是繼續下去，而是倒著說：你還需要時間？回家路上更為惆悵。
想起立仁在音樂祭第三天躺在沙灘上問我：你覺得你比以前改變過什麼？而我當時的回答根本僅能是千分之一的冰山小角，水中的鹽份不斷不停在完整的身上刺痛，消逝的與將消逝而未消逝、現實與不現實與非現實化的作用、夢與夢間隙過門橋段，就在鹽份濃度高的海水中一點一點試圖消化。
要放天燈的晚上早已瀕臨精神能力潰散狀態，根本不能在海水中面對自己，又怎麼對蒼穹祈餽願望，輪到我寫願望了，拿起毛筆與墨水，寫下語中心長的：凡是能順。也算是求個解脫。後來補上心中所想：願哲學不死：祈藝術永生。昇上天空的天燈我不時回頭查看，看著兩行自己本質上的空洞與虛化，充實的閱讀始終能幫助我，這回所承擔的不僅僅是閱讀與知識的拉力，已經是生命與生命的沿線，慾望以其所求而生，生命亦不斷生長其所求。這點天燈昇空的三十秒後我僅能想到的。
在湘伶她們帳篷前，一群朋友圍著聊天，我四度離席，第四次離席就不再入坐，我知道我根本是狂妄的瘋子，沒辦法完全發瘋(巴特說的真好*1)，站在海的面前我不得不誠實看看自己的眼睛，奧古斯特：眼睛為什麼不能看他自己。好吧，我算是透視自己一遍了。
播放Tizzy Bac《甚麼事都叫我分心》，聽著聽著提起筆寫下這篇起伏不定的遊記，你說我玩的不快樂？我回答是：這幾天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可以挖出心來告訴你它的真誠。(真誠竟也是情愫問題)
夢幻部落演出同時，眼睛掃過在舞台前我所認識的朋友，在嘶吶歡呼中，我知道兩行滾燙淚水順著揮動灑落沙灘，就這樣揮起手臂，就算沒有答案的問題還在，至少，我能繼續勇於觸碰。
友人N看到的我是個空殻，我知道她是了解我的，就像我企圖了解她一樣，站在N面前我不能不穿上誠實的睡衣。
一件純白的裙擺不同於海灘比基尼吸引，沉靜下來的，是那件N身上的白色長裙。
曬黑的皮膚與白色的裙擺，二元分明，就有些答案在沉靜中慢慢成形，我看著坐在人來人往的N坐在地上閱讀，自己也不那般困惑，答案就要出現，『你還需要時間？』。

凌晨三點寫下這篇起伏於海洋與音樂的遊記。海潮正與情緒上上下下。

2003.07.15 Kris

*1 羅蘭‧巴特《戀人絮語》

圖片由小詩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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