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14 21:41:22Kris

有土地的味兒

尋著尋著,在每甲、每分、每厘的土地上那份濃濃的土味兒。

即便美濃鄉黃蝶谷被滿是的民宿、溫泉招牌掩蔽著,被前來旅遊的小學生拿著網子網捉著蝴蝶;熱帶母樹林被鋸下滿地的粗樹幹卻用途、用意皆不明,只要在拿點不畏懼向前行的勇氣;騎上彷彿越野賽道的山路、顛簸的碎石幾近可以使速可達機車的車身塑膠殻蓋要被震落的震動力、雙手必須使勁兒地掌握龍頭的方向平衡而顯得手痠,這麼一來,發現在不被稱為黃蝶谷的山間小路有著更多的蝴蝶飛行,這是自然。

即便在內門鄉小小一座紫竹寺,範圍只須兜著一圈,沿著寺廟走,酬神的、賣小吃的、拜佛的與粗曠騎單車的小孩;轟隆隆從遠處傳來的爆竹、宋江陣的殺氣武陣、頂著舞龍冗長的隊伍與身著廟會工作人員制服的阿伯四處落坐,這小小的空間圍起來的是最最生猛有力的民間氣息;在第一個頭陣簡簡單單地走過眼前,還錯以為『只有這樣呀!』的時候,後頭一整群的宋江陣夾雜鑼鼓殺氣的迎面逼近,無不熱淚盈眶的大說:『幹!超生猛的啦!』,再回頭更遠處的大轎正要回駕了,連摩托車都要移開免得擋路時聽著廣播喊著既熟悉又陌生的車牌,這可是頭一回我與Mocy的摩托車被用著道地閩語發音的經驗,速速移開車子時不禁想著大轎究竟有多大?這時大轎來了,與先前的宋江陣對陣一番,才恍然大悟車子移開的原因,別說車了,連人要站哪兒都找不到了。在一陣又一陣之間來回奔走穿梭,所有熱情在內門鄉鄉民之間點燃,連著廟裡提供的晚餐,也有著最直接生猛的烹調方式,這是土地。

在美濃的文派民間活動中,或許被小學生補捉黃蝶谷蝴蝶、熱帶母樹林滿地被鋸下的樹木屍骸,一種茫然的訝異與觀光客的習性損毀了些,坐在美濃的稻田旁,仍不能掩蓋美濃恬靜的土味兒,在享受與心痛關於美濃的一切,又是想著保留美濃的人始終沒有放棄。Mocy說美濃是全台灣最多高知識份子的故鄉,也是回流青年最多的地方,然而美濃恬靜風格似乎是虛心謙卑著,但這份恬靜並不容許任何一點意圖破壞它的建設,水庫停了,而鄉民間又有著共同的目標了。

在內門的武派民間活動中,那在台北被醜化、污名化了的台客可不以為意,於他們的生活中那是何等平凡的事,彷如就算是極速60公里的超小型摩托車還是能在眼前競速,而小孩子粗暴地踢著木梯使它落進渠道裡,老人家則在路旁醉意滿溢的談天:

『你們住哪裡?』老人不消多說的標準閩語夾雜酒後口齒不清的問
『路竹』我答
『從龍發堂來的喔!』老人果決的說
『不...不是啦,不是住在龍發堂裡啦!』我緊張的答辯著,心頭想著就算我家確實離龍發堂不遠,但也不啻於就是從裡頭來的吧!就在心頭一想,一旁的其他老人們早就哄堂大笑著我與老人之間的對話了。談笑風聲之際,陣頭與大轎陸續揚起滿天濃濃的土味兒。

這兩鄉之間的風格大異其趣,卻使得在這二鄉之間的我憶起台北,或許Mocy也是,大概是因為同是台北人吧!(唉呀,忘了加個"死"字),不論二人憶起的台北是否相同,至少這麼生猛的內門與恬靜的美濃絕非是台北這個孤獨且高貴的城市所能彷效的。土味是學不來的。

回憶兒時的台北樹林,穿過稻田阡陌可以走進小學後門,每當秋收季節可在田中央烤蕃薯,隨著時間,雙眼的視角跟著身高的提升,卻看得更不遠、更不遼闊,稻田有了大樓、大樓有了電梯、電梯外有著鐵門、鐵門有著鑰匙、鑰匙裡頭什麼也沒剩下來。

我與Mocy這一輩的在台北縣看著故鄉的轉變,農轉工、工轉商,這絕非是廉價的復古情懷,卻是打從心中被最最在地生長而成的民間文化所憾動。縣道184之西是住處下的那條路、縣道184之東是嚮往的土地民間,如今,縣道184改成省道28,但以東行,仍有著生猛的土味兒持續發酵。

"Travel Back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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