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媽媽突然地生病又住院，所以最近的生活可以說是一團亂！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我研究所課程又碰到作業量與例行工作激增的時候，這時候如果有別人不論是出於善意或是想知道八卦的心態來問我事情的話，老實說雖然知道這是人家表達關心的方式，但是我心裡還是難免會覺得很煩，因此面對大家詢問有關私生活的時候，對此處事一向重視隱私與低調處理的我往往會以微笑回應。當然，我也知道這是非常時期，無論如何都必須苦撐下去！


這次照顧媽媽住院生活的期間讓我有幾點心得與體會：
1.健康是最重要的事。
2.生死僅在一瞬之間。
3.親人與家人之間的情感是最可貴的。

或許是這幾年來自己父母的身體狀況陸續出現問題，讓我不時陷入心力交瘁的時刻。因此，讓我得以對人生有不同的體會與想法。前些年裡，因為自己實在太忙碌而讓身體變得不好時，我並不會對人生感到絕望，最多只是偶爾感到迷惘或是失望吧！翻開那些日子裡寫的日記，可以發現那時的我常常對人生充滿疑問與不滿。如今，那些被認為是叛逆與青春交替的日子過去很久了，而我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我了。因而現在的我，對於我的人生來路有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觸，而看見的是「希望」。然而，因為臥病在床的媽媽不斷地對我說的那席話，使我開始感到內疚與自責。此刻的我實在無法形容那種難以承受的感受。一種在內心裡不斷地責備自己的狀態。我想如果媽媽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實在無法原諒自己。


在那幾天日夜在醫院貼身照顧媽媽的日子裡，我幾乎寸步不離她的身邊，也無法放心地睡去。有時，看到媽媽痛苦的樣子，我都會在心裡感到異常地難過與內疚。我無法原諒自己的粗心與對家人的疏忽。因為我實在太忽略了媽媽和爸爸常常在不經意中說出口的這句話：「我希望你早點回家來！」，以及他們因為我的忙於課業而得不到應有的親情關懷。直到這次，我才真正知道我的抉擇對於父母來說是這樣的沈重。


對我而言，是段難得可以暫時解脫的生活，對於我的父母來說卻是難耐的沉痾。我深深地為我的抉擇對父母造成的傷害感到抱歉！因為我的自私，讓他們必須在心裡受苦。因為我的選擇而有受傷、被忽略，甚至是遺棄的感受。爸媽，請原諒我！我實在不符合你們心中有的理想女兒模樣。而且繼續那樣的生活對我來說實在不適合也太痛苦了！這是之所以，我會想有所轉變的原因，我很清楚自己未來需要的快樂生活是如何的模樣。謝謝你們費心為我安排一切，只不過那不是我最想要的。


在深夜趕回學校的車上，我的腦袋裡不停地繞著這些事情轉阿轉。好不容易，理出個頭緒，抱著忐忑的心撥了通電話給一位自己很信任，而且對媽媽住院時的事情幫忙不少的朋友道謝。但是，因為他的一句無心提問使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疑惑也就順便向他吐吐苦水。這一通電話一講就一個小時。最後，朋友為我指出之中的核心問題：「溝通！」


在這個小時裡，或許因為自己說到了內心深處的感觸，所以語氣很激動。現在想想對朋友很不好意思，自己不但在大半夜打擾他的工作與休息，又要他分享他與他的母親的相處方式。但是仔細聽了之後，我發現我媽媽和他母親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是否可以獨立生活」。朋友分享說，他母親願意學習使用電腦，自己報名參加鄰里間舉辦的國外旅遊團，找時間自己去運動等等。反觀我媽媽，我說要教她使用電腦她不要；告訴她要常去運動她就說膝蓋不好，這下我當然就沒話可說了，又或者是去學學跳土風舞或是瑜珈她也不要；幫她報名學校開的社區初級英文班，她上了一次就落跑了，結果讓我之後不知道怎樣跟一同上課的校長交代；遇到假日時自願帶她出去看書、逛逛街和吃飯，她也不要，一直說不喜歡逛街和什麼走路會很累又會亂花錢的話。唉～明明兩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紀，為什麼會差這麼多呢？！實在傷腦筋啊！

「我媽真的太依賴我了，但是我不可能永遠照她的希望這樣陪她過生活啊！」我最後有感而發地說。

旁觀的朋友聽完之後，也只能安慰我說：「多跟你媽溝通吧！」其實我當然也知道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些是我必須自己面對的事情，別人是絕對插不上手的，朋友能為我做的最多就是聽我吐吐苦水罷了。「這是一個異常難解，又令我頭痛萬分的習題！」現在的我只能無奈地說。


怎知今日這麼不巧，剛好遇到”小朋友”似乎因為年少氣盛，所以為了點小事就在研究室裡突然大發雷霆，乍見此舉時讓已經疲憊萬分的我又有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辛酸。在我看來，說穿了這些都是人的內心慾望在作祟，只不過這些抽象的慾望一旦需要被具體地實踐在群體生活中時，就是個難解的習題了！對於小朋友一直說的”公平”，說實在的我也很想追問這個歷久彌新的研究主題：「現世的公平是什麼？」只是不知道該位小朋友知道「所謂的好問題，卻往往沒有標準的答案」這件事嗎？






2007/10/30 茱莉亞的有感隨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