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劍番外之如果極劍是小王17---盡量花
避主僕三人在鬧街上走著,去針線鋪子買了一些紅色金色喜氣的繡線,又到布莊尋些樣式喜氣的布料,想替肚子裡的孩子討個好彩頭。
她其實針黹功夫不怎麼樣,幸好還有湘沅二婢能夠教她,經過金飾店,避還打了一枚金鎖片。
除了孩子的行頭,避也買了不少東西,珠寶髮飾首飾衣物,湘沅說極劍離開前留下很多錢,讓夫人盡量花沒關係。
這極劍看來也是懂行的,知道全天下的女人最愛聽的三個字就是「盡量花」。
所以這趟外出,避顯得心情不錯。
不過她的肚子已然有些沉了,沒法走太久,便同湘沅尋了間客棧,在角落裡坐下,點了些茶水和小菜吃。
這家客棧生意不錯,大堂裡熱熱鬧鬧,伙計的吆喝聲,酒客行酒令的聲音,聊天的聲音,杯盞打破的聲音不絕於耳,主僕三人坐在角落位置十分低調,沒人注意到她們。
有了上次逃跑的經驗,避知道如今的世家是真的想她死,下達了格殺令。
當三人一邊吃喝,一邊聊今天買到的那些珠寶成色時,隔了一桌,配了刀的三名酒客也正在聊天,聊的卻是武林的八卦。
拿的是刀,應該和世家沒什麼淵源,主僕三人也不甚害怕,更有八卦可以聽,三人邊聊邊聽。
「唉,聽說今年的武狀元是你們慶州人,都是習武中人,不知道曹兄認識嗎?」
「在下有幸與王狀元合作押過一趟鑣,王狀元是慶州鑣局的少鑣主,他這一上榜啊,我們慶州地界的鑣局也跟著沾光,業績水漲船高啊。」
「那是。鑣界出了個武狀元,這是最好的宣傳了。是說那位王狀元武功真的高啊?」
「不,這你就錯了,武狀元考的不只是武藝,還有兵法和策論。王狀元的武功不是最高的,難能可貴在他的文武雙全,這種人才百年難出一個啊!」
「你這說法也誇張了,每年都有武狀元,怎麼會百年才出一個呢!」
「這不是慶州難得出頭天,與有榮焉嗎?」
那桌刀客從政治講到江湖,從朝廷講到武林,從工作講到家庭,他們所講的東西,整天關在家裡待產的避確實不知道,也聽得津津有味。
聊了半刻鐘,主僕三人卻突然愣了一下。因為那三名鑣師,竟把話題繞上了世家。
「那天我們鑣局裡接到一單生意,押的是幾件很少見的珍寶,價值不斐。有綠熊席、轉心瓶、騰龍寶劍、還有能抵禦箭矢的鎖子甲,好笑的是委託人的武功比我們這些鑣師還高,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乾脆自己送去。」
「有錢沒處花?」
「委託人到底是誰啊?這些東西民間可不能輕易得到。」
「呵,委託人啊,可是揚州地界的鉛陵家啊,指名要送往舍州的櫟陽家,其實呢,我們到喜歡接這種單子,不管是委託人還是受件人,敢來劫鑣的等於同時得罪兩大世家,這錢不是躺著賺嗎?」
「說得是。那,鉛陵家為什麼送這些東西給櫟陽家啊?我聽說他們最近關係不大好啊!」
「就是為了關係破冰,鉛陵家才送禮向櫟陽家示好啊。你看鉛陵嫡女和極劍私通害死櫟陽少主這件事,怎麼看都是鉛陵家責任比較大,前陣子關係差時櫟陽還挑了鉛陵家幾個分舵,鉛陵家理虧也只能吃了這啞巴虧了。」
聽到他們說自己與極劍私通害死櫟陽霆聲這件事,避臉色慘白。
他們說的並不是全部的真相,可她卻無力反駁。
她的確懷了極劍的孩子,的確依附著極劍。
湘沅也聽見了,臉色不大好,便要伺候避離開當場。
但避不為所動。她想知道,江湖上到底把她傳成了什麼樣的面目。
「你們說這事不是很奇怪嗎?極劍和鉛陵家可是不死不休的對頭,極劍他爹就是嫡女她爹殺的,那兩人又怎會私通呢?」
「所以才說嫡女不知廉恥啊!那極劍是魔頭,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都在人意料之中。可那嫡女卻是鉛陵家前掌門鉛陵鈺的女兒。想當年鉛陵鈺糾合武林正派驅逐魔教,是何等英雄豪傑?卻有這麼個不知羞恥,腆顏事仇的女兒,鉛陵鈺一世英名,就毀在了這女兒的手上了。」
三人說完後,還遙想鉛陵鈺,為之深深浩歎了一口氣。
「聽說嫡女還有了身孕,等那孩子生下來,知道外公就是殺害他爺爺的仇人,還不知道如何自處呢,唉……」
「這不,現任掌門鉛陵鉅,身為鉛陵鈺的庶兄,嫡女的大伯,現在只能追著善後,替那嫡女收爛攤,彌補鉛陵和櫟陽兩家的裂隙,挽救鉛陵鈺曾經的聲望。」
「這樣聽起來,那鉛陵鉅還真是有情有義,也難為他臨危受命,在鉛陵鈺橫死後,接下了鉛陵家這個爛攤,還給親姪女安排了嫁與櫟陽少主這麼好的因緣,可鉛陵嫡女卻捅出這樣的漏子,真是讓鉛陵家列祖列宗蒙羞啊!」
那三人越說越不像話,連湘沅聽了都想把他們的嘴縫起來,她們看向避,卻發現她面紗下的臉,早已淚流滿面。
她有今天的遭遇,都拜鉛陵鉅所賜,可鉛陵鉅在江湖同道眼中就是有情有義,她卻是不知羞恥?
她知道她只能依靠極劍,是她無能,讓父親蒙羞了,這罪過她認。可招致她落入只有仇人才能保護她這步田地的人,卻受到大大的贊揚。
她無力改變這一切,覺得人生好沒意思。
湘沅自然看得出避的情緒十分低落,擔心這幾個口沒遮攔的又講出什麼害她動了胎氣,也不問了,直接攙了避,就離開客棧。
回到馬車上,避拿下面紗的臉,還是在流淚。
湘沅不斷安慰她,跟她說話。可避沒有反應。
她知道跟極劍在一起是錯誤的行為,可是她沒有選擇。所以,也就不能怪江湖上這些罵名了。
不能怪別人,只能怪自己,可她又無力改變現狀,她哭得很壓抑。
走到街市的一半,快出城時,馬車停了下來。
然後,有個人跳了上來。
是極劍。
他剛從西行教分舵回來,就順路進城裡來接避回去。
一上車,就看到避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
「怎麼回事?」
極劍的臉黑了下來。
避沒有回答,只是掉淚,湘沅躊躇了半晌,才把客棧裡那三名鑣師的話轉述給了極劍。
他看著滿臉是淚的避,有一座火山在他胸口噴發。
他也常常把她弄哭。但這並不表示別人就可以把她弄哭。
對於極劍這個雙標鬼來說,他的女人,只有他能欺負,其他人不可以。
極劍轉身要出馬車。
湘沅知道依極劍的個性鐵定要去殺人了,連忙拉住他。那客棧人來人往的,鬧市行兇會引起很大騷動。
她們知道極劍卯起來殺人時才不管這些。
但她們拉不住極劍。這車上只有一個人拉得住他。
「我肚子不舒服,你不要去。」
避這句話重於泰山。一聽到她肚子不舒服,極劍又轉了回來。
「怎麼樣的不舒服?又悶痛了嗎?還是又喘起來了?」
他扶住避,讓她靠著他的大腿躺下。粗礪的手摩娑著她滑膩的臉蛋,拂去她臉上的淚痕。
「到醫館去看看。」
「不用了,我只是……聽到幾句實話。」
避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你別殺人,再加重我的罪孽了,行嗎?」
極劍摩娑著的動作一滯。
他知道她的委屈,因此不再說什麼了。
當天晚上回去,雖然滿載而歸,避的情緒卻一直很低落,早早便上榻歇息了,極劍也陪著她,安撫地從後方將她和她的肚子緊緊環住。
等避睡著後,極劍的眼神變得犀利冷冽,像一頭追逐獵物前的獸,他下了榻,走出房門。同守在房門外的湘沅二人短暫交談後便離開了。
走入夜色。
隔天,各地的邸鈔,都被一件怪事佔滿了版面。
慶州的雲揚鑣局包括在內,有三個鑣局連夜遭到了滅門,連豢養的牲畜都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