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1-06 23:28:34陳跡

忘土番外之毒心12---白色殺星(BL慎入)

 

阿言跳進冰冷的海水裡。自己並不覺得冷,之所以知道冷,還是因為看見了寂海面上,結了一層厚冰。

 

泅進海水裡,他以印象中癸潤曾冒出頭來換氣的位置為中心,慢慢擴大範圍地找。阿言水性不差,又因為音羽靈珠的關係不懼寒冷,潛在海中的時間能比一般人要長。期間曾上來透過四五次氣,還與鯨魚錯身而過,差點被鯨魚造成的巨大水流帶到海中央去。

 

海床裡滿是森森白骨,阿言想,如果他沒有救癸潤,癸潤可能就成了這些森森白骨的一部分。

 

他願意救癸潤,也是為了癸深祈福,他不在癸深身邊,只能祈禱癸深若有危險,也能有人像他救癸潤那樣救救癸深。

 

 

 

海裡沒有甚麼時間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阿言在海床底的石縫中,發現了癸潤的兩條腿。

 

 

 

一夥囚犯全都等在岸上,屏息以待。在從前,他們要是在海中遭遇危險,是沒有人會救他們的。雖命如草芥,但他們也會想自己遭遇危險時能夠有人前來救自己一命,不知不覺同理了癸潤,也緊張起阿言的安危。

 

 

 

阿言把癸潤從岩縫裡拖了出來,挾著他,用僅剩的一隻手,配合雙腳,奮力地泅向岸邊。當他們到達海岸,就馬上有人伸手,將他們兩個拉上了岸。

 

有人幫失去意識的癸潤壓胸,希望把他體內的水壓出來,恢復呼吸,有人回工寮捲了兩條破被子,要拿來給阿言和癸潤取暖。渾身是水的阿言搖搖頭,指了指癸潤,要大家幫助癸潤就好,被子都給他。

 

 

 

經過這件事,所有的囚犯都對阿言很客氣,他們都有機會下水捕鯨,也希望自己若遭遇危險,阿言能夠伸出援手。

 

寂海最苦是酷寒。但有了癸深的音羽靈珠,阿言想,除了對癸深的思念,寂海的歲月,倒不是太難熬。

 

 

 

癸潤雖然被救回一命,但身子很快衰敗了下去,可能是因為寒氣侵體的緣故,一天到晚咳嗽,身體變得虛弱,癸崇擔心他把病氣過給其他囚犯,勞力折損太快,便將他安排在一間獨立居室。

 

獨立居室裡,依然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領破席,那是給傷重或病重的人,等死用的。

 

 

 

所有囚犯每天得修營寨、鑿冰、捕鯨、解鯨、挖地衣、抓老鼠,非常忙碌,通常工作告一段落便累得回工寮就睡。不過阿言畢竟是朏明苑出身,還是練成冰劍的菁英分子,體力要比一般囚犯好些,所以隔幾天,他能有餘裕,到獨居室裡去看癸潤。

 

知道是阿言救了自己,癸潤對阿言很是感激。他畢竟比阿言早來了一兩年,對寂海比阿言了解得多,他告訴了阿言許多應該注意的事項,例如捕鯨的技巧,怎麼找地衣,抓老鼠,哪裡的老鼠肥一些可以給自己加菜,還有哪個囚犯會些甚麼,又是為了甚麼而進來的。甚至是每位獄卒的個性,在癸潤這裡,阿言獲益匪淺,也讓他能很快對寂海的囚禁生涯上手。

 

 

 

癸潤問了阿言進來的原因,阿言據實以告。聽說阿言出身朏明苑,癸潤黯淡已久的雙眼突然亮了一下,似有甚麼盤算。

 

癸潤有個妹妹,叫癸珞,和阿言差不多大,在那些獄卒們的膳房裡工作,負責煮飯給那些幹部吃。沒工作時,她也會來照顧癸潤,阿言有時會遇到她。

 

癸珞相貌平凡,還有一大片黑色的胎記,遮住了一大半臉,不過個性很溫柔,心靈手巧。她對阿言救了癸潤很是感激,都叫他阿言哥哥。

 

她有時也會從幹部膳房裡偷一些營養的鯨肉出來,給癸潤和阿言補補身子。

 

 

 

癸潤對阿言說,他也許撐不了多久了,寂海這裡不是個好地方,但阿言出身朏明苑,定有能力替他護住妹妹。

 

阿珞,是他唯一的牽掛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阿言不敢把話說得太滿,他連自己都不一定能保住,不過,他答應會盡力。

 

 

 

阿言也問過癸潤進來的原因。因為他和妹妹都進來了,那罪名肯定不輕。

 

 

 

「罪名嗎?不就叛國?」

 

說到叛國這兩個字,癸潤冷哼了一聲。似乎頗不以為然。

 

「你聽過黑雁軍麼?我父親隸屬黑雁軍麾下,一支由癸氏遺族所組成,最強的勁旅。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因為癸氏尚白,被稱為黑夜裡的白色殺星。」

 

「黑雁軍,正是北原復國的主力部隊。」

 

原來癸潤的父親也是軍人。

 

「在北原與西嶽最關鍵性的一場戰役裡,舞影玄皇和癸明大人定下了使用迷霧陣困住西嶽軍的計策。但祭起大霧需要時間,於是我父親隸屬的白色殺星被派出去和西嶽交戰,以爭取祭大霧的時間。」

 

「可這支軍隊雖強,人數卻並不多,獨木難撐,雖然成功為玄皇爭取到祭起大霧的時間,但白色殺星死傷泰半,沒死的也被俘虜了。」

 

「我父親也是被俘虜的眾人之一。」

 

「西嶽方面,非常欣賞白色殺星的主將,威逼利誘,用盡手段,希望他投降,但他一直不願意,甚至絕食明志。」

 

「後來,西嶽人威脅他,若他不投降,就殺了與他一起被俘虜的弟兄們。長年征戰培養出的革命情感,大伙包括我父親,都是心甘情願把命交到主將手上的。主將沒法眼睜睜看著弟兄們送命,於是答應投降,但要求西嶽必須把他的弟兄們送回北原家鄉,西嶽人答應了。」

 

「然而,等同袍們回到故鄉,答應投降的主將卻自殺了,我北原男兒只有死,沒有降,氣壞了那些西嶽人,還特地將主將的屍首拖出來大鞭特鞭,以洩心頭之恨!」

 

「可當我父親回到北原,北原這裡卻聽信了西嶽的謠言,說他們此次回來就是為西嶽做奸細,他們早已降了西嶽,西嶽才會將他們安然送回,不聽我父親的辯解,就把我們全家打成了叛國賊,被送到了寂海……為北原奉獻了一輩子……阿言,對不起我爹的,不是西嶽,而是本國的北原人啊!」

 

想起父親的冤屈,癸潤一面說,眼眶濕潤著。

 

至於他的父親,早在來到寂海的半年內,因為鬱結於心且不耐苦寒,成了海底的那些白骨。

 

 

 

癸潤說的故事,卻讓阿言有了些異樣的感覺。

 

他記得癸深說過,他爹也去了西嶽。

 

 

 

「癸潤,你說的白色殺星主將,叫甚麼名字?」

 

阿言戰戰兢兢地問了出來。

 

「癸寒。怎麼阿言知道他嗎?」

 

 

 

果然是少爺的父親嗎?

 

阿言愣了半晌。

 

「癸潤,你說癸寒將軍自殺了,還被鞭屍,這是真的嗎?」

 

阿言顫聲問。如果讓癸深知道這一切,他一定會受不了的!

 

 

 

「不錯。這是我爹說的,我爹服膺癸寒將軍,還曾偷跑回去想確定癸寒將軍的安危,卻沒想到,只看到他遭鞭後支離破碎的屍首。」

 

「我爹想把他的屍首運回故土的,但他情緒激動之餘洩了行蹤,被西嶽畜生追殺,好不容易才保住性命回到北原,自保都難,何況打聽癸寒將軍屍身下落。」

 

說完,癸潤顯然也很激動,他閉上雙眼假寐,等待恢復體力。

 

在那剛復國的年代,對北原來說,自然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能再在西嶽人手裡又栽一次,所以對這些被縱放的戰俘從嚴處理,也有其無可厚非的時代背景。

 

只是,如果讓少爺知道癸寒將軍死了,不僅死了,還被鞭屍,屍身支離破碎,不知所蹤,少爺該有多麼自責呢?

 

 

 

但是,他想得沒有錯,癸寒將軍並沒有出賣北原,他還是北原的忠臣,所以才能養出少爺這般高尚慈悲的人品。

 

只是,該不該讓少爺知道癸潤說的這一切呢?畢竟少爺一直想知道父親的下落。

 

好幾個夜晚,阿言因為掙扎著該不該告訴癸深而失眠。

 

 

 

來到寂海半個月後,阿言接到癸深寫來的信。

 

信封上剛正的字跡,阿言認得,少爺果真信守承諾,給他寫信了。

 

在還沒拆信之前,阿言將信貼緊他的胸口,感受來自癸深的溫度和幸福。

 

 

 

「阿言,你在寂海過得好嗎?癸冽已經完成十六場大擂台,出了朏明苑,得到的職位也很好,是城主侍衛。因為是癸潺城主身邊的人,又與我交好,因此癸江不大敢為難我。我想,我應該可以順利出得朏明苑。所以我這裡,你可以不用擔心。」

 

「只是,從前在睡覺前,都有你在我身邊絮絮叨叨,現在身邊少了你的聲音,我晚上都睡不好了,我還夢見你被鯨魚吞了,所以阿言你要快點回信給我,讓我知道你是安全的,知道嗎?」

 

「有人欺負你,就用冰劍殺他,別客氣。我癸深的靶子連我自己都捨不得欺負,沒人可以欺負你。」

 

「阿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甚麼樣的命格,總是在想念。我想念我爹,想念我娘,也想念你。為什麼你們都無法待在我的身邊?」

 

「我想過了,這一切的答案,就是我不夠強,因為如果我夠強,我就能保有自己心愛的人。保護我爹,保護我娘,還有你。」

 

「所以你走後,我拚命練功,拚命讀書,把自己當死了一樣的。我努力充實自己,就是在等機會來了,讓機會像一顆種子,我已經備好了豐盛的養分,讓它能很快長成大樹,庇佑我在乎的人。」

 

「阿言,我會很快變強,把你從寂海接回來,到時候,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不要再分開。」

 

 

 

阿言面對寂海,讀著癸深的信,一遍又一遍。

 

癸深說他想念自己,癸深說他是心愛的人,是他想庇佑在乎的人,這讓阿言感動得一榻糊塗,眼淚止都止不住。

 

他想辦法弄來一片鯨魚的皮,做成一個皮盒,把癸深每一封寫來的信,珍而重之地保存在皮盒子裡。

 

鞣制後的鯨魚皮不會爛,他想,癸深的這些信,可以陪他很久很久。

 

 

 

 

 

看到現在很甜很甜對不對???

但這篇很虐,特虐,大虐,瘋虐~~~有火葬場!!!

想看到最後

心臟要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