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2-04 12:24:20陳跡

射手之箭100—-興師問罪

時光在平靜中流逝,彷彿一切都已波瀾不興。

在小林升任廠長後,孟筠和小林結婚了,夫妻倆共同管理廠務,還有藍海漫遊,以及翔威車業,韓拓的股份。

可漪參加了孟筠的婚禮,給予衷心的祝福。

在自己那樣地傷害孟筠之後,孟筠還能擁有幸福,甚至,要更好。

相形於孟筠的忙碌生涯,可漪也有她的事做。在這段時間裡,可漪將寂寞轉為作畫的動力,畫了不少作品,和田鵬的互動也漸行頻繁,只差,沒將父親二字喊出聲來。

在她生命最絕望的季節裡,田鵬與畫,給了她支持的動力。

人生,有什麼事是絕對的呢?

曾經韓揚是她最想追求的理想,如今形同陌路。

曾經田鵬是她最憎恨的人,如今卻不離不棄。

曾經自己嫁入豪門,被認為是麻雀變鳳凰地讓人稱羨,如今只是怨婦一枚。

曾經孟筠遭遇情人和好友雙重背叛的人間慘事,如今婚姻事業兩得意。

而韓拓呢?那個讓她認識愛為何物的男人,如今在天一涯。

如果不是韓拓,她還是那個唯利是圖,見錢眼開的田可漪,那時的自己有多快樂?

直到她心裡有個人,才發現,那時的快樂,是空洞的快樂。

而現在呢?她很憂傷,這憂傷,卻充實。

現在的倫敦,下著雪吧?

韓拓會在那場雪裡,追求新的事物,展開新的人生麼?

在泰晤士河畔,你會記得我,或是忘了我?

也許,小林是對的,韓拓離開,才能讓可漪意識到韓拓的重要。

自從韓拓走後,可漪的心裡,再也沒有韓揚的地位,她的心裡全是韓拓,千里之外的韓拓。

韓拓的近況,可漪完全不知道,有韓揚的作梗,韓拓無法與她互通訊息。而孟筠和小林,也從不在她面前再提韓拓,也許,是希望她過得平靜吧。

「可漪,發什麼愣?妳把淺紫調成深藍色了!

田鵬的話,將可漪拉回現實。

「嗯.......

可漪回過神。

「我再調一次.......

「可漪......妳越畫越好了......上次藝壇新銳的參展作品,妳獲得的評價,不輸給張影。」

田鵬一面作畫,一面稱讚可漪。

張影,是田鵬最得意的門生。

「是嗎?」

可漪淡淡一笑,自己亂七八糟的生命裡,總算有件好事。

「記得那幅風中的少女嗎?⋯⋯那是妳初試啼聲之作,論技巧,不是妳最好的作品,但人物的表情栩栩如生,我很喜歡。」

田鵬和可漪聊了起來。

「我知道,那幅畫裡,畫的是妳.........所以,情意真切。」

「對......田鵬,記得告訴過你.......我為什麼嫁給韓揚.......

可漪用畫筆,在畫板上調勻色彩。

「在我離開家,那個冬天的晚上,妳在公園裡,受到壞人襲擊......是韓揚救了妳.......我記得.......

這件事,讓田鵬自責不已,可漪婚前向他透露,他一直沒忘。

「就是那天晚上?

「對,那天晚上,我的樣子。」

可漪回答,若有所思。

「那麼.......右邊的男孩,牽著妳跑的,就是韓揚?

田鵬回想著畫的內容,左邊是女孩,右邊是男孩,結構均衡。

「不是......

可漪停下畫筆的動作。

「不是?怎麼不是呢?

田鵬疑惑。

「一直都不是韓揚.......那個男孩......是韓拓.......

可漪拿著畫筆的手,顫了一下。

原本一個人的,風中的少女,可漪始終,把韓拓畫上去了!

「可漪.......

田鵬愣了會,看向可漪的眼神,充滿憐憫。

「所以.....妳和韓拓.......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上天跟可漪,開了個何其大的玩笑?

「都過去了......

可漪苦笑。

「我要畫了,你別吵我.......

可漪轉過身,腦子卻一時無法從記憶裡抽身,手一顫,畫筆落了下來,在畫布上留下一抹突兀的紫色痕跡!

「可漪.....妳怎麼了?畫筆都拿不好........

田鵬搶上,替可漪撿起畫筆。

突然,發現了什麼。

「可漪...........妳的手......在發抖......

田鵬發現,可漪拿著畫板的手,抖得更是明顯!

「妳的手怎麼了?連畫板都拿不住!

冷不防地,田鵬抓住可漪的雙手,畫板砰的一聲,跌落地面!

「沒什麼......

可漪試圖抽回手臂。

田鵬卻不放,他撩起可漪的衣袖,赫然發現,原本白璧無瑕的手臂上,佈滿了青紫色,觸目驚心的瘀痕!

「這是怎麼回事?韓揚打妳?

田鵬心疼地急問。

他知道經過可漪和韓拓不倫情事,韓揚不可能沒有疙瘩,但是,他也不能對可漪暴力相向!

「不.......沒有......是我恍神,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下來.......

可漪忙著解釋,她知道田鵬可能因此去找韓揚算帳,但一切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對不起韓揚,該受報應。

「不可能!他竟然這麼對待妳,讓妳連畫筆都拿不住!走,咱們去驗傷!我要告他!

田鵬氣極,雖然可漪不認他,但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怎能讓她受這樣的欺負?

「別這樣!是我先對不起他的!韓家因為我的事,已經夠烏煙瘴氣了,再傳出家暴事件,韓家的聲譽會完全掃地!......不要讓我,再對不起韓家........

可漪拉住田鵬,阻止道。

「這關妳對不對得起韓家什麼事?做錯事的是韓揚,太可惡了!

田鵬道。

「敢作不敢當嗎?

「我說了不是韓揚做的,是我自己跌傷,你要告什麼?證據在哪裡?韓揚對我很好......他已經對我很好了......我拜託你不要再生事了!

可漪阻止田鵬,一面墮淚。

「妳到底怎麼了?妳向來很勇敢,該妳的必定勇於爭取,為什麼變成這樣?妳要站出來,證明是韓揚打妳,爸爸支持妳到底!

「不是韓揚做的,你要我講幾次?我好不容易得到平靜的生活,你不要再來破壞!

可漪拿起外套,便要走人!

「好,妳不肯證明沒關係,我們去韓實先面前講個清楚,看韓實先給我什麼樣的交代!

不管可漪的掙扎,田鵬拉住可漪,將她塞入車裡,直驅韓家!

在韓實先面前力爭了一陣,韓實先極力安撫田鵬的怒氣,連連道歉,保證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並急call韓揚來,私下狠狠訓了一頓!

「雖然你氣可漪是人之常情,要晾著她出去找女人我也不管你......但你竟然動粗.....今天田鵬念在舊交情份上不予追究,如果他到警局備案,或在媒體報料,你韓揚還怎麼在商場上立足?

韓實先對可漪這個把兩個兒子搞得不成人形的禍水心裡也有氣,但以田鵬在藝文界的聲望,畢竟不能得罪。

韓揚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在田鵬和可漪面前極力表示懺悔。

看韓揚情深意切的模樣,田鵬的氣漸漸消了。



「以為可漪沒有娘家嗎?這樣欺負我的女兒!」

「再有這樣的事,我就把可漪帶走!

田鵬對韓揚下了最後通牒。

道了歉後,韓揚載著可漪回到別墅,一路無話。

走進客廳,韓揚積壓已久的怒氣一瞬間爆發!

「妳不是很有種?被打都不吭一聲?原來是留著跟妳爸告狀,妳這賤人,心機還是一樣深!

韓揚將可漪猛力一推,可漪沒有防備,下腹硬生生撞上茶几角落,痛得站不起來!

「妳不是很恨田鵬?找不到人給妳主持公道,連爸爸都認了是嗎?

「我沒有.......沒有告狀,是田鵬......田鵬自己發現的.......

可漪癱坐在地上,聲音微弱。

「田鵬怎麼發現?妳的臉上脖子上手上腳上都沒有傷痕,他要怎麼發現?

韓揚也不是省油的燈,拳腳全招呼在看不見的地方。

「難不成妳脫給他看?

「你在說什麼?

可漪抬起頭。

「我拿不住畫筆,田鵬懷疑,才撩起我的袖子......

「拿不住畫筆?畫筆怎麼可能拿不住?妳是故意裝病,好讓田鵬發覺是嗎?

韓揚冷笑。

「妳這女人工於心計,連拿不住畫筆這種誇張的事都做得出來!

「我是真的拿不住.....我的手一直發抖.......

可漪極力解釋,她也不願自己的手拿不住畫筆。

「是嗎?好,別說我不體諒妳,既然妳拿不住畫筆,以後甭給我畫畫!

韓揚一面咆哮,一面衝進可漪畫室,將所有畫具砸個稀爛!

「不要.....韓揚,我拜託你......這是我唯一的寄託了......你不能這樣做......

可漪忍著痛追上,想阻止韓揚,卻哪裡制止得住韓揚的勢若瘋虎!

「唯一的寄託?那我呢?妳的丈夫,妳伺候得心不甘情不願,只會畫畫......一天到晚只會畫畫......畫什麼畫.........

韓揚手下不稍停止,畫室地板一片色彩狼藉!

「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不要毀了我的畫......我拜託你.......

可漪一面痛哭,一面抱住韓揚,死命地。

「去死吧,田鵬去死,韓拓去死,妳也去死,帶著妳這些畫.....通通去死吧!.........

韓揚猛力推開可漪,衝向客廳,外套一拿,怒氣騰騰地驅車離去!

可漪茫然,看著一地狼藉的顏料瓶,這夜,將又是殘缺而破碎的平靜。

自己的生命,又何嘗不是如此?

「好.....我不畫畫......

可漪一面低吟,一面收拾著滿地破碎的顏料瓶。

尖銳的玻璃,在燈光下閃著刺眼而絕對的光,彷彿能劃開一切,希望與絕望。

田鵬不放心可漪。

由於風中的少女,他終於了解,可漪對韓拓的感情,

更了解,可漪與韓揚,破鏡重圓的希望十分渺茫。

電鈴聲響起,已進入夢鄉的佣人,連忙起床開門。

「喔,是田先生,夫人在畫室裡。」

田鵬有時會來接可漪,別墅裡的佣人對他並不陌生。

田鵬點點頭,今天對韓揚的話是說得重了些,他想,應該來對韓揚安撫一番,並關心一下可漪。

畢竟,如果不離婚,自己的女兒,還是得跟韓揚一輩子,還是別撕破臉的好。

田鵬走向可漪畫室。

門關著,燈光從門縫透出來。

「可漪.......

田鵬輕喚一聲,打開畫室的門。

卻見到讓他畢生難忘的景象!

可漪的血,混著所有顏料,調出一地渾濁的黑色!

 

Joseph (子樵) 2017-12-04 20:53:27

那我等著看結局,人性很悲哀,有些人仗著權勢及惡勢力,就以為可以操控凌虐別人的人生。
等真正遇見冷血兇殘的人,又拉屎拉尿,呼天搶地求饒,
這就是人渣級的人物。

我們家族規矩是不准打女人,打老婆當然更慘!會受到私刑,還有沒收部分財產。

版主回應
你的家族有很好的傳統啊!定下這規矩的人是睿智且有風度和高度的人。因為快樂的母親才會有優秀的下一代。難怪子樵大這麼優秀。 2017-12-04 21:51:11
Joseph (子樵) 2017-12-04 17:41:56

對了,寫成這樣的局面,如何善後,還真是考驗你的功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是你十年前的作品.
你想過以現今的你,看從第幾集開始,寫出另一種發展跟結局嗎?

版主回應
我不會想改變它的結局耶.因為我覺得文本寫完後他就是長成那樣了.我不會想再去改變它.

我常常看以前的作品.懷想當時的生活和情境.以及遇到的人.發生的事.當時的環境造成當時的寫法.也造成當時的我的心境.那是有紀念意義的.

重貼這麼多篇舊作.我只有[極劍]有改結局.那也是因為當時寫得太亂的緣故.其他我都覺得是最好的安排.
2017-12-04 18:37:12
Joseph (子樵) 2017-12-04 17:38:34

將塵世庸俗的紛擾,轉為畫作創造的動力,是一種心靈的提升,不過,很短的情節就被韓楊毀了.

呵呵,韓楊還真是你創造出來一個不可思議的魔鬼.

版主回應
套句大陸話.這篇就是[毀三觀]之作.我有很久沒再碰這篇小說.之前為了重貼回去看.自己也實在看得觸目驚心.

但我還是很喜歡這篇作品,它對我來說是一次挑戰.把人性黑暗面揭露出來.但又不是完全黑暗.其實人生不也就是這樣.黑暗與光明相雜?
2017-12-04 18:4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