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7-18 22:45:57半調子的盜墓者

[今日竟讀] 危險心靈

危險心靈 侯文詠 皇冠 共358頁

「我一直以為長大就是累積與擁有,
 從來沒有想過,長大很可能也意味著不斷地失去。」-P.230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錄這段話,不過這是我唯一抄下來的一段話。

整個故事大概是,國三生的小傑,因為某次上課看漫畫而受到將課桌椅搬到走廊上上課一星期的懲罰。因為這個懲,接連牽扯發生的關於整個教育體制的問題,從個人,到學校,到媒體,到抗爭,甚至還到政治。不得不感覺到侯文詠的功力深厚。我總覺得像侯文詠、小野這樣的人,他們不但能寫,又另外有自己專業的領域背景,這對於寫作上無疑擴充了許多視野與題材,再結合他們本身敏銳的觀察力,我覺得會比純粹學文學的人要來得有更深的風情。

讀著讀著,時時會讓人有想哭的激動情感被牽動著,因為故事的背景,是那麼深刻地印證在我們自己身上,那些,彷彿都是我們跟著走過的。可是激動歸激動,都只有那瞬間而已。或許吧,雖然這本書把台灣的教育現象描述的很生動,也的確,我們可能是承受著許多的不快樂及不情願來度過我們的小學六年、中學六年的學習,現在的我已經忘記那個階段裡面的我是不是有反抗的心情,像書中那麼些支持小傑的群眾,要還給孩子希望,要還給孩子快樂,不要接受這些國文、數學、地理這些有的沒有的他們並不喜歡的東西,不過這當中還牽扯到所謂「後段班」的狀況,因為他們學不好這些學科,使得他們在校園裡得不到尊嚴,被輕視,抬不起頭,這又是另外一回事,可是就我而言,我是接受這個體制的,至少以目前的我的觀點,我認為這些學習對我是有益的,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回過頭再一次體驗那樣的生活。所以,雖然書中反動得激烈,共鳴也並非沒有,畢竟他描寫的是真實,活生生的真實,只是我是書中的另外一部份真實,另外一部分只需要「平靜」,安安心心唸書考試的那一份真實,儘管這可能是對我心中腐敗種子的灌溉,只是讓我在這樣的體制下,貪婪地往上爬。

這個故事的走向,愈演愈烈,「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如果是我,大概只能悶著頭對自己吶喊,怎麼會這樣?本來只是被處罰在走廊上而已,卻演變成這樣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人生是很恐怖的,一不小心,會變成什麼樣都沒有辦法預測,而且不能重來,我們沒有像打電動時那樣隨時可以重來的按鍵。

我忘記是看到哪裡,便條紙上寫著「學校教育不好?」這個字串。誠如之前我所說的,學校教育或許不是那麼完美,可是對我來說我認為是「好的」,或許是很辛苦的十二年,但是並不是不值得的十二年。不過或許吧,換個角度,是剝奪了大部分的,應該是快樂的青春年華。書裡面在講教改,有一個部分提到的是,關於他們的抗爭,並不那麼簡單只是對於現今教育體制的抗爭,而是整個教育傳統背景及文化的抗爭,我們已經習慣,讀書考試求功名求利祿的社會背景,面對這樣根深柢固的大環境概念,不是那麼容易可以抗衡的。可是這真的有什麼不好嗎?我不知道,或許我守舊。

因為書中牽涉的人還不少,校方,學生、家長,官方,政治人物,自然是各
有各的立場,各有各的話說,今天我是以學生的立場來讀這本書,我會多用學生的想法來看待,可是如果今天我是老師,我是中輟生,我是家長,我對這本書的內容應該又會有不同吧?比如,書中對於詹老師跟小傑之間的推擠,老師那邊覺得有失尊嚴,太不尊師重道,學生這邊則另有其「正當理由」,到這裡我想引一段書中的話:「我發現即使就事論事,同樣的事情還是可以因為說法不同有很大的差別。所以事實如何一點都不重要了,重點變成了誰有權利解釋這些事實。」(還好被我憑印象翻到了)這就是現實,弱勢與無權者的現實。

另外,便條紙上有一條「大人也是小孩變的」,我也忘記我當初寫下這字串想要表達什麼,也許是,小孩變成的大人,為什麼不能理解小孩呢?不過也許喔,也許是像我這樣,雖然也是「小孩變成的大人」,可是卻是遵循著這套體制的小孩變成的大人,那麼,我也無法理解他們吧。

這部小說裡另外讓我驚艷的地方,在侯文詠引用了日本漫畫《聖堂教父》。兩個從柬埔寨逃出的日僑小孩,一個走黑道,一個走白道,為的是聯手改革日本政治的腐敗。這漫畫我看過,是一部很棒的漫畫,充滿理想以及智慧的漫畫,而小說主角小傑就是因為上課時看《聖堂教父》引起的。這引發另一個問題,因為這部漫畫分級屬「限制級」,因此學校不分青紅皂白地以「色情漫畫」的帽子扣上,對外發表該生的行為不良。《聖》中的確有男女性行為的畫面,也有殺戮的血腥場面,可是並不減整體的正義,這是書中探討的一個枝節。

好啦,我就這樣亂無章法地打完我的心得了。最後我想到的是,書中的一開始,主角小傑對於「國三」這個詞所背負的一切壓力感到反彈,為什麼國三就要這樣?為什麼國三就不能那樣?國三國三國三,在台灣的升學壓力之下,造成了多少不愉快的國三高三?呵,這讓我想起,我大一的時候,有一天我想起我的十八歲那一年,然後驚覺,我的十八歲那一年,有一半是活在高三的壓力之下,那就是我的,小時候想像著應該很美好的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