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的星期日午后，我哼著小曲，在廚房裡忙碌著。

「妳今天心情很好？」 老公突然出現在身後，狐疑地審視著我。

「喔… 因為天氣很好啊！」 我隨口胡縐，知道老公一定更加懷疑，可我無意解釋。

「天氣很好？」 老公望向窗外陰濕得讓人煩躁的灰暗天空，眉頭愈蹙愈緊。

「喔，對了，我待會要出門，如果下雨的話，麻煩你幫我把衣服收進來。」
將菜端上桌，俐落地脫下身上的圍袍，隨即進房準備著裝。

老公緊跟著我回房，語氣不善地問：「妳不吃飯？」

「嗯，我要和朋友一起吃飯。」
我拉好身上的套頭衫，撥了撥頭髮，漫不經心地回答。

「妳… 跟什麼朋友吃飯？ 既然菜都做好了，為什麼還要出去吃？」
老公佇立在房門口，執意地追問。

「那是因為你今天在家，我才特別做菜給你吃的耶！」
我坐在鏡子前裝扮，一反常態地上了粧。

「妳什麼時候又開始化粧的？」 老公已站到我身後，透過鏡面鎖住我的視線。

「唉呀！ 我來不及了，不能和你多說了啦！」 我快速地搽上口紅，抿了抿唇後，
拎起手提包，就踩踏著輕快的腳步、噙著得意的笑，離開家門。


「喂，今天你想吃什麼？」
我翻看著食譜，眼角瞄了瞄掛鐘，忖度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都可以，只要是妳煮的，什麼都好。」

聽到這種陌生的甜言蜜語，我錯愕地抬頭，卻望進老公深情的眼睛裡，
忍不住有些倉惶地苦笑道：「好久沒有聽到你說這麼肉麻的話了。」

算算日子，有五年了吧？ 結婚後，他就不曾用這種眼神望過我。

「只要妳想聽，我以後會一直說給妳聽。」 他定定地望著我，我登時有些後悔了。

叮咚… 「我去開門！」 我趕忙衝到門邊。

是花店的小妹！ 我匆匆地簽了名，收下了一大束的紫色玫瑰。
才一轉身，老公已擋在我面前：「誰送的？」

「呃… 沒什麼…」 抱著那束花，我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老公緊緊地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地抓起外套，離去。
我，只能抱著那束花，心痛地跌坐在地。
我… 是不是做錯了？
他好不容易對我說了期盼已久的情話，而我卻在這時收到了別人送的鮮花…
我是不是不該選擇「外遇」這條路？
只是，我已無法回頭了…

昏黃的路燈將夜暈染出一層朦朧。
瞄了瞄時間，我向身旁的男人道：「停在這裡就可以了。」
男人點點頭，傾身過來給我個擁抱。
下了車，在夜色中目送車子離去後，才掏出鑰匙開門。

「咦？ 你在家啊？」 我驚訝地瞪圓了眼。 老公竟然在等門？

「那個人是誰？」 老公兩手抱胸，不悅地瞪著我。

「誰是誰？」 我裝蒜地不予回應，逕自回房卸粧，換上家居服。

老公不知哪來的怒氣，突然衝上前來抓住我的手臂，深呼吸了幾下，
卻還是抑止不住地咆哮出聲：「妳竟然在外面有了男人！ 我對妳不夠好嗎？
每個月給妳錢當家用，讓妳的生活無憂無慮的，妳想買東西，我也辦了信用卡給妳，
妳為什麼要找別的男人！」

我也惱了，甩開他的抓握，嘶喊著：「錢錢錢，你以為給我錢就夠了嗎！
我是你的老婆耶！ 睡醒了見不著你，睡前也等不到你，放假日時你也總有藉口外出，
在你心中，還有我這個老婆嗎？ 我根本不要錢…
我要的只是你能夠陪在我身邊啊！」

「我最近不都是按時下班陪妳嗎？」

「最近！ 你不過是最近良心發現！
你以為這幾天對我好一點，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夠彌補以前對我的冷落嗎！」
抖著嗓音喊出了心裡的話，淚水也爬滿了面頰。

「我…」 他態度一轉：「對不起…」
將我輕輕擁入懷中，低柔哄著。

「你… 你說什麼？」我詫異地抬起臉，我沒有聽錯吧？ 對不起？
他竟然會跟我說「對不起」？

「只要妳願意跟他分開，我們可以重新再來過…」
他痛苦地蹙著眉，姿態低下得出乎我意料。

「你怎麼可以忍受我外遇？ 我… 我有了別的男人耶！」 我急促地嚷著。

「那是因為… 我… 我之前也有了外遇…」 他突然坦白地說出了事實。
他好著急地解釋著：「但我… 我只是一時迷了心竅而已…」

我垂下頭，一臉出失落的模樣。

「最近看妳像婚前一樣打扮，看著妳因別的男人而快樂，
我… 我才發現我好嫉妒，我…
我錯了，我不能沒有妳，我不想失去妳…」

「原來你有了外遇……」

「但是我和她已經結束了！ 我只想和妳重新來過，我只要妳一個人就好了！
過去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妳一個人守著這個家，只要妳願意和他分開，
我們……我們……」

聽著他說出這些，其實都是我早就知曉的事實：「你覺得來得及嗎？」
我幽幽地抬頭：「你背叛過我，我也背叛過你，在這樣的前提之下，
我們真的能夠重新來過嗎？」

「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只要我們有心！」 他抓緊我的臂膀，眼神裡盡是恐慌。

「為什麼…」 我難過地喃語著：「為什麼你非得等到這個時候才懂得珍惜我呢？
當我那麼那麼愛你，願意為你付出一切，把你作為我生命的全部時，
你可以不顧婚前的山盟海誓冷落我…
而今，你又想挽回我，我… 我到底算什麼呢？」

「妳是我的妻子，我們說好要走一輩子的！」

「一輩子？」 聽到這三個字，我的淚水又跌出眼眶，只覺心好痛。

「不要哭了，我們還可以重新來過的…」 他的眼眶也紅了。

「你還愛我嗎？」 我不確定地哽咽著。

「愛！ 也許我曾經懷疑過，但我現在可以很肯定地說，我是愛妳的！」
他的模樣讓我回想起八年前熱戀時的他，那時的他，的確是很愛很愛我的…
只是，隨著歲月變遷，不知道什麼改變了，才讓我們漸行漸遠。

「你真的不在意我有外遇？」 我又問。

他點了點頭，隨後才很輕很輕地問我：「妳和他… 沒發展到…」

「沒有沒有！」 我用力地搖頭，「我們只是聊得來，會出去吃個飯而已！」

明顯地，他鬆了口氣。
我知道男人無法容忍女人在身體上出軌，於是我反問道：「那你呢？ 你和她呢？」

「我們也沒有什麼……」 他雲淡風清地說著，隨即岔開話題道：
「我肚子好餓了，親愛的老婆，妳願意煮飯給我吃嗎？」

「你想吃什麼？」
我知道他和那名女子的關係不若他口中的那般單純，但我也不願追問了！
我給了他台階下，不願再多問，不想打破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和諧溫馨。

「都可以。」 他像個乖小孩一樣說著。

「給我半小時，馬上好。」 我對他綻出一抹快樂的笑，旋身進了廚房。

我永遠不會告訴他，我根本沒有外遇。
約會是假的，送花是假的，連送我回家的男人也是我去租車時以重金聘來演戲的。
當我知道他有了別的女人時，我痛不欲生地想過要離婚，但是，我割捨不下啊！
於是，我賭了！ 我假裝有了外遇，等著看他的反應。
如果他無法原諒，這段婚姻就宣告死亡；如果他在乎，也許我還有機會贏回老公。
我想，我賭贏了！

「在笑什麼？」 老公無聲無息地進了廚房，自後圈抱住我的腰身。

「因為我很開心啊！」 我將勝利的笑轉化成幸福的微笑。
「老公，我好愛好愛你！」

「老婆，我也愛妳…」

久違的幸福，似乎又悄悄地降臨了… 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