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接到爸爸email, 告訴我皮皮走了.
一早八點的課, 我忍著不哭出來, 拼命閃躲起司堡教授想要cold call我的眼神.
皮皮是我們家養了14年的約克夏, 從一出生就開始養
她是隻驕傲又美麗任性的狗, 我一直覺得她從來就不把我們擺在眼裡
從小她的領域性就很強, 沙發上一個固定位置是她的
只要她躺在那邊, 沒有經過她的認可, 任何人接近就會被她咬, 連我爹娘都不例外
我小時候最喜歡逗她, 會故意把手或是腳在她的領域上空晃來晃去惹她嗚嗚叫對我警告
冬天時她也是一個大暖爐, 雖然她很不喜歡人家抱她, 可是全家都喜歡抱著她走來走去
吃飯的時候, 她一定會跟努努(她的雙胞胎姐妹)兩人守在餐桌旁邊, 美美地坐著, 等著我爹娘餵她
我總抱怨這樣給她們吃會變很胖, 可是看到她們優雅地坐在那邊對你張望, 還是忍不住會餵東西
夏天時, 她最喜歡躲在我們家茶几後面的牆角乘涼, 等到家人回來時才會跳到沙發上迎接我們
等到我們跟她打完招呼, 她又會逕自溜回去原來的角落躲起來
我常常看著她, 對她說: 皮皮啊, 妳真是一隻有貓的個性的狗… 然後就被咬
我也最喜歡跟她們玩追逐戰, 就人追狗, 狗追人…
心情不好的時候, 我常在深夜趁家人都睡了跑去跟她說話
雖然不知道她聽不聽得懂, 可是大眼睛盯著我瞧我也覺得她都聽進去了
天氣冷時, 我爹娘會拿墊被給她保暖, 她總樂得在沙發上跳來跳去

近幾年, 她年紀也大了, 脾氣收斂不少, 不過還是有一個地方是覺得不能侵犯的神聖領域
就是她吃飯時絕對不能去搶她的碗或是拿她碗裡的食物, 這是大忌, 連努努想要去碰都會被咬
三年前, 一次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媽媽的急電, 說皮皮氣喘不過來送醫院
到達醫院時我看到皮皮整個癱軟在診療台上急喘, 我只能一直看著她的大眼睛
手伸進保溫箱裡摸摸她, 加油…皮皮…
所幸隔了一夜, 撐過來了
沒隔幾天, 皮皮又變得跟以前一樣, 只要到了吃飯時間, 就會拼命提醒我們她肚子餓了

在我出國前, 皮皮的視力變得很差, 白內障很嚴重, 一隻眼睛可說是看不見
常常見到她走路會撞到桌腳, 或是東倒西歪
不過我還是喜歡幫她洗澡, 然後看著她舒服地躺在那邊吹風等著身上的毛乾
不知不覺也感覺得很輕鬆
白內障的皮皮對於食物還是很敏感, 這應該真的是她的天賦, 只要吃飯時間一到, 她就會到處找人
連家人開伙吃飯時, 這小傢伙還是會挨著我爸媽身邊使出水汪汪淚眼攻勢

出國前, 我跟她說: 要等我回來喔! 要好好幫我陪爸媽喔!
我跟妹妹一個人在紐約工作, 一個人在柏克萊念書, 家裡就剩她跟努努陪我爸媽…

皮皮走得並不安穩.
她又是突發性地氣喘, 因為約克夏的氣管比較窄, 尤其老了常常肌肉鬆弛, 懸甕垂容易掉下來卡住喉管
這次急喘, 醫生診斷出腹腔內有一顆腫瘤壓迫到心肺, 所以不敢貿然開刀
帶回家後, 皮皮就一直坐在那邊喘, 晚餐也沒吃, 也沒法趴下來休息
等到隔天早上我娘起床時, 看見她還坐在那邊, 去摸摸她, 她就順勢癱軟下來沒有生命跡象了
我爸爸趕快急救按摩心肺,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知道皮皮撐了多久, 可是想到就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到最後一刻, 她還是以她優美自傲的坐姿, 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

後記:

現在家裡只剩努努形單影隻, 她應該也是很悲傷吧…
我要加油, 我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