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奇蹟

站在他身旁，我無言以對。

「感覺好一點了沒有？」
「比昨天好一些。」他輕聲說

「像發了一場夢。」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是的，歷時三十天的一個惡夢。」我說

「我可能是太貪心。」
「你不怎麼特別貪心，每個人都有得一想二的念頭。」

「為什麼人生會是這樣？」他微弱地嘆著氣。
「沒什麼特別，不要問為什麼要選中你，人生，有得必有失，有因必有果。只要將要求的標準降低一些，其實，要快樂並不難。快不快樂，從來就在你掌握之中。」

「現在，每一天都是借回來的。」
「還可以借，是你的福份。」
「是的，幸福並非必然。」他再一次低下頭嘆氣。
「從我小時候看著家裡的貓兒慢慢地死去的模樣，我就已經明白：生老病死，不過是平常。」我冷靜地說。
「…………」他沒回應我。

「這是一個奇蹟。」他說。
「是的。只要還有一絲寄望，我們也要努力，永不放棄。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一樣，要生存下去，還得靠你自己……」

「你要珍惜。」他緊握著我的手。
「…………」我强忍淚水低著頭。

我站在電梯大堂，看著窗外美麗的夕陽，
想起了「夕陽無限好，人已近黄昏」。
我努力地遊說自己相信，這並不是黃昏，
只要還能吸一口氣，也將會是美好的一天。

我走到廢物箱旁，把一包「薄荷硬盒好彩」香煙，扔掉。

這一刻，我清楚知道，奇蹟，並不常有。


‧‧‧為什麼竟會生病　輾轉反側在床上
‧‧‧病榻中許我一問　怎可永無恙
‧‧‧問為何常存空想　愁病誰可免
‧‧‧是眾生必須經過　四苦根本是平常

‧‧‧為什麼凄冷孤寂　輕飄飄像無力
‧‧‧為什麼不見光亮　飄渺沒形像
‧‧‧在目前如何風光　仍是泥中葬
‧‧‧沒法牽走一根線　那許依戀臭皮囊

《為什麼》——盧業瑂 (1990)　詞：鄭國江

 

 

 

 

 

 

2005年7月4日 02:00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