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27 03:45:09寒枝

馬殺雞記事


因為幫阿姨們按摩,才反省為何不曾幫媽媽按摩?
因為芳萍提示如何透過按摩過程進入身體的故事,
我才知道該如何進入媽媽的操勞和覺察她的反應;
力元說她按到一個很難放鬆的阿姨,我發現我娘就是如此:
對於感覺極度壓抑,對於她不熟悉的事物採取抗拒的姿態,以「會怕」作為藉口,
其實深入詢問,是怕一旦放鬆之後,難以回復警戒狀態嗎? (就像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我爸媽都是操勞成習的人;
身為長女的媽媽是國小畢業後就負擔家計,在成衣廠做女工;婚後跟爸爸一起打拼做泥水小工;經濟不景氣後,倚賴多元就業方案,做過掃路工、資源回收隊員,目前在醫院做清潔工。
爸爸呢,是么子,有著一股趁年輕,體力還可負荷之時要儘量工作的信念,主業是泥水師傅,從蓋陽宅到目前蓋陰宅,副業是種稻,但休耕政策後已不種稻了,目前閒暇則是種菜、種水果、養雞,儼然是自給自足的生活。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覺得爸媽的生活就是「拼命賺錢」,早出晚歸,一刻不得閒。

周末回宜蘭,另一件讓我悸動的事,是周六晚上我去姨丈家吃飯,
晚上十一點,爸爸打電話到姨丈家,
問我怎麼還沒回家,他想跟我聊聊天,怕隔天他去上班了我還沒起床,就又見不到我了。
(因為通常我晚睡晚起,跟爸媽的作息不一樣,我起床後通常家裡也沒人,
又由於騎機車回宜蘭,媽媽會擔心走夜路,所以也會早早趕我回台北,晚餐踫不到面。)
將近十二點回到家,媽媽在客廰睡覺等門,(弟弟上小夜班,下班回到家往往凌晨1~2點了。)
告訴我,爸爸一直在等我,她才跟爸爸說,為什麼不打電話到姨丈家? 所以才有那通電話。
直到十一點半爸爸才去睡覺。
我想到去年剛從西藏回來時,爸爸問我「都不會想家嗎?」,我脫口而出「不會呀。」
這一幕,久久不能釋懷,我想,爸聽了我的回答應該很難過吧;那三個字,其實不是經過大腦思考後的回答。
其實也會想家,但不知為何就是不愛打電話回家? 也很少回家。
不打電話是因為沒什麼事,所以沒打。
不回家是因為每每回家就不想離開。
但是,這些構成理由嗎? 或許不盡然吧!
隔天我早早就起床了,就為了在爸上班前陪他說說話,
每次回宜蘭,菜色格外豐富,那天,爸還笑著對我說,妳看,這是妳最愛吃的清蒸鱈魚!

外展時,有些阿姨子女大了,成家了,還得自己賺自己的健保費;
有些阿姨自己負債,不敢讓子女知道,更不必說讓子女一起負擔解決債務;
有些阿姨養兒女還不夠,現在還得負擔養孫子…
我很難想像,為何會讓自己負債累累,
甚至債務才數十萬,就讓人如此焦頭爛額,多麼可怕的借貸機制!!
我國中同學的舅舅,幫親戚揹債上千萬,壓力過大而自殺,
新聞中出現負債的消息,少說也有百萬,
所以那天聽到小姐說欠債2~30萬一年半還不完,真是令我吃驚!

我家教學生的家長說,平均每個月花在那個孩子身上的錢約7萬元,
一個學期學費就要10餘萬,而且繳不出錢的話,後面排隊要進那學校的學生多的是,她才國小呢。
貧富差距與社會資源之懸殊,有時想來真的很無力,
除了接受現實及知足常樂的自我安慰,又能如何?

回歸正題,
「翻牆越界進入田野的過程
在於每個人在那個情境、那個特定的空間、那樣的脈絡
你,和小姐「連接」了什麼
如何連接」
我在芸芸眾生中,想找尋自己的位置,
如果不是日日春義工的角色,
我想,小姐們也很難輕易對陌生人吐露自己的煩惱與生命故事吧。
更別說是「那個男的很粗魯,我用腳踢他,一直踢他也沒用,不離開。」的告白,以及口戴保險套的密技重現。
不過對我來說,現階段還是資訊接收者而不是交流者的角色。
我可以問可以聽,心裡有感覺,但還不知道怎麼互動那個感覺。
這些小姐對我來說,就像是長輩一樣,田野時,我總想窺探她們的家庭關係,
再與自己的家庭對照。
我與家人的疏離,一如我與他人的疏離。
是刻意的吧,但為何會如此,我還在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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