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映雪

眼看慕容夫人怒火中燒，這一招「風雷手」光是起手勢已然驚天動地，她出手前沒有任何徵兆，就連站在旁邊的空無大師和玉虛真人想要阻擋也根本來不及，更別說是在校場邊的獨孤鶴和司徒無悔等人，就算能來得及，以他們的根基也無法擋下此招。反常的是司馬藏雪對此似乎不危不懼，看他也沒有想要運功抵擋的意思，這更是讓眾人心焦。隨著夫人信手一揮，一道無匹氣勁與司馬藏雪擦身而過，擊向校場旁的一座三層樓高的巨石，此石需十個成年男子人才能合抱，上頭題有「正氣長存」四個大字，只聽見轟然一聲響，那巨石就這樣灰飛煙滅，連塊碎石都沒留下，夫人露了這一手驚世功夫，讓眾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江湖上傳言慕容世家人人皆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也聽說慕容老爺傳授了夫人許多不世武功，但自世家壯大後，就連家丁僕人都未曾看過夫人使過功夫，今日可算是讓慕容世家自己人也開了眼界。管家金算盤聞仲眉頭一動，似乎是理解了夫人此招意在示威不在取命，目的是讓因司馬藏雪所動搖的慕容世家公信力再度回穩。只是他不懂何以夫人不一掌廢了司馬藏雪武功，反而打碎了慕容老爺當年從東海帶回來的奇石，莫非夫人與此子之間是舊識？

慕容夫人說道：「俗話說『初出江湖，天下無敵；再過三年，寸步難行。』，妳的武功還算不上上乘，但我念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武藝，若能走正道，濟弱扶傾，未來對武林應該會有幫助，所以今日之事到此了結，若日後我再聽聞妳在江湖上胡作非為，妳的下場就如妳身後那塊巨石，妳走吧！看在世家的面子上，群俠都不會為難妳。」

司馬藏雪嘆了一口氣說道：「今日之事的確是我一時衝動所致，造成世家困擾之處請多海涵，在下告辭！」隨即眾人只看到白影一閃，司馬藏雪就樣消失在群俠眼前。

杭州城外的酒肆裡，商人說著比武競技大會的過程，終於告了一個段落，他身邊的書僮聽得眉飛色舞，反觀般若卻是一身冷汗，身上衣服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

「主倌，那慕容夫人何以這麼輕易的放過司馬藏雪呢？」書僮好奇的問道。

商人講故事也講了很久，口中乾澀，再次喝了一口茶，說道：「這也是在場每個人心中的疑惑，後來大家討論了一下眼中所見，都認為慕容夫人聽到司馬藏雪說第一句話的反應很啓人疑竇，之後司馬藏雪抬起頭來時，夫人的臉色大變，所以極有可能司馬藏雪和夫人之間是有關係的。問題是司馬藏雪看起來可能還不到二十歲，夫人已經快五十歲了，要說舊識好像年紀差了太多，或許是故人之子也說不定，但慕容世家沒有任何人針對此事出來說明，這些問題就跟著司馬雪的離開石沉大海了。這一年多來那些受過他恩惠的派門也都在江湖上四處尋找他的下落，但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聽過他的消息。咦⋯⋯這位小哥，你還好嗎？怎麼臉色如此之差？」

般若一臉慘白，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自從皇甫少華參加完比武大會回到神劍門後，和之前判若兩人，最後更是抑鬱而終。這一年來他勤練師父傳給他的「無影神劍」劍譜，一心想要早日功成為師父報仇，他一直以為師父快劍已是天下無雙，會被打敗必然是中了人家暗招無法發揮全部功力，所以他承襲了師父臨終所有的恨，這一年來，他日以繼夜的練功，唯一的目標就是為師父報仇雪恨。但今天在商人口中聽到真相後，他突然茫然了。

他說道：「我沒事，請問這位兄台，以您的看法，皇甫少華之所以敗，是否司馬藏雪有暗中作手之嫌？」

商人笑了一笑：「作手？那天全武林最有名望的高手們幾乎都在現場了，皇甫少華的劍的確是快，但司馬藏雪更快。或許如司馬藏雪所言，真要比劍或比內力，未必能勝，但他只是想要比『快』，所以兩人真正全力打起來誰勝誰負的答案沒有人可以回答。只可惜了這位京城第一快劍，聽說他回去之後沒多久就病死了，應該是吞不下去那口氣吧！小兄弟你在聽到我在講皇甫少華決鬥過程時情緒數次激動難抑，敢問你是皇甫少華的什麼人？」

般若心中一酸，說道：「感謝兄台告訴我，真的讓我收穫很多，實不相瞞，我正是皇甫少華的弟子，最後再請問慕容世家在何處？」

商人疑道：「你要去慕容世家？」

般若道：「既然大家都推測他和世家有很深的關係，我還是想要去世家打探消息。此生我必定要會一會司馬藏雪，我想在公平的決鬥下，看看真正的勝負如何，我有自信可以打敗他，如此才能告慰師父在天之靈。」

商人告知般若慕容世家的位置後，般若再次揹起他用布包著的無影神劍，邁步向杭州城前進，看著他的背影，商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書僮不解的問道：「主倌為何嘆氣？莫非覺得他的挑戰不會成功？」

商人說道：「我在想每個人的個性決定了自己人生的命運，皇甫少華武功雖高，但度量卻狹隘，他的失敗或許出乎意料，但因為一場敗戰就這樣鬱結在心，導致最後失去生命，真的是太想不開了。試問世上哪有萬勝不敗的英雄？他應該做的是讓無影神劍提昇或是自己的速度再上一層樓，再來挑戰司馬藏雪。若此恨只到他為止也就算了，他為人師表，竟然隱瞞不堪的戰敗真相，死後還讓徒弟背著他的仇恨活下去，這也有可能會毀了這個年輕人的未來，希望他聽到師父敗戰的過程後，可以早日看開呀。」

杭州城裡，一處遠離繁華之地，矗立著建築宏偉的慕容府，這是全杭州佔地最大的府邸，走進大門後，五步一座樓，十步一個閣，主要的建築風格均是青磚青瓦，石基飛簷，頗有古風。

庭院深處，不似其他處樓閣林立，一幢小樓獨立於樹林中，門口兩旁翠竹夾路，路面舖滿大小幾乎一致的純白色鵝卵石，自二樓窗口望入，一位白衣少女正躺在黑檀木的椅子上嘆氣。此女雙眸似水，卻带著淡淡的憂傷，她眉目如畫，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切世情，十指纖纖，雪白中透着粉红，白衣勝雪，如同仙子般清麗脱俗。只見她懶懶地靠著椅子，輕輕閤上眼，微風輕輕拂過，她那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就是武林第一名門「慕容世家」的獨生女「慕容映雪」！

 
＜待續＞


慕容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