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04 09:52:35燕子
滑雪板：瘋狂與真實
二月二日 （星期一）
今天是第二天學滑雪板(snowboard)，回來後，我先是打了電話給Loren，他爸爸用帶著愛爾蘭腔調的英文跟我說Loren外出還沒回家，全身肌肉酸麻的我，於是放了熱水，逍遙地享受起房間裡的按摩浴缸。從按摩浴缸裡出來，身體與意識都空著、鬆著，還捨不得穿上衣服的我，放鬆地躺在床上，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好像我跟萬物再度合而為一……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Stacy這麼熱愛滑雪板，熱愛到願意花超過十萬台幣帶我來學滑雪板，她想分享的，超過語言可以描述。
因為Loren對窩在電腦前回覆信件的厭倦（他說有一百多封信等著他回），我跟他要了地址，回到上大學後就「失傳」的原始方式，我開始手寫一封封的情書給他，我的英文手寫字體不是太漂亮，但這麼多年沒嘗試手寫書信，這兩天拿起筆來，寫出的文字比電腦打的更存在於當下，好像簡單地分享了那個片刻。大概只有Loren跟我這樣小小瘋狂的人，會對這種「落後」的溝通管道感覺新奇吧！其實我不知道一封簡單的書信，要多少天才能寄到愛爾蘭，可我想像，收到一個信封，裡頭裝了幾封情書、一張照片什麼的，感動會遠超過收到一封email吧！
這是我要的：回到自己想要的初衷，回到一份不愚昧的純真裡。
我剛剛寫完信、煮了晚餐之後，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我打開電視，雖然只是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我感覺自己漸漸從那個跟萬物合一的狀態，一點一滴地被拉到一個稍微緊繃、愚昧的狀態….其實打開電視才幾秒鐘我就注意到了，但是我沒有停止，我希望自己很快能再回到放鬆狀態，那麼這個「錯誤」，就會像是一段小旅程，只是為了治療這個「吃飯配電視」的慣性。
二月三日 （星期二）
Stacy的老公有點倦累，今天因此只有我一個人去上滑雪板的課，其實我對他們有一點不好意思，因為這幾年在美國生活，我的生活型態有很大的轉變，幾乎每個星期都有四五天泡在練習合氣道、太極、瑜伽、跳舞等活動上，我的體能狀態好很多，對於身體知覺的敏銳度也超過一般人。這幾天跟Stacy的老公一起上滑雪板，兩個人都是初學者，我沒一兩個小時就稍微掌握到在滑雪板上的平衡感覺，第一天下午就大略可以自己從滑雪道上自由地左右移動 （大概是一般人第三天的進度），第二天早上教練就跟我說他可能要另外幫我找教練，因為我幾乎快要學會轉彎與速度控制了，而Stacy的老公還要教練時時牽著手行進，不時還摔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因為這樣明顯的學習速度差距，讓Stacy和我都有一點點擔心，怕她老公因此失去信心或興趣，雖然實際上他學習速度跟一般人差不多，慢慢也掌握些平衡訣竅了，但今天第三天，他依然因為倦累而沒去上課。
我心裡感激他們沒有要求我緩下自己學習的腳步，小時候，當我在課業上表現好，爸爸雖然高興，但同時也會有嫉妒與不平衡的反應，他會提醒我這樣傷害了弟弟的自尊心，雖然成長過程裡有好多次我私下問弟弟，弟弟並不在意，相反地他羨慕我在意識上高飛的能力（我們一直都有逃離家庭動力的渴望），但爸爸的反應，仍讓我漸漸把自己給束縛了起來，後來好多好多年，我學會了開心地去做一件事情，做到八九成時，知道只要再一點點力氣，事情就可以很出色地完成，我會忽然胡搞瞎搞地把事情弄糟 ……
來美國之後的這三年多，我漸漸地在意識與身體的自由度上再度開展，逐漸地，我允許自己在合氣道場上表現出色，允許自己以帶些野性與霸氣的姿態練習，也允許自己在同學與教授之間展露鋒芒，現在，我甚至允許自己在感情生活裡被崇拜疼愛。
這些自由是新的，也是我漸漸習慣且不願放棄的，對我來說，這不是我有沒有權利展現自己的問題，也不是人際關係間傷不傷害他人自尊的問題，這是「如實呈現自己」的渴望，我對真實的渴望愈來愈深，漸漸地已經不願客套、不願假裝對某些話題感興趣，這並不是我對人們沒有興趣了，而是，我渴望如實呈現自己、也渴望看到真實的對方，我不想花三個小時跟一個人閒耗，只為了抽絲剝繭地找到對方真正想說的那幾句話，那幾句只要三十秒鐘就能說完的話，那幾句若是願意敞開心房可以在幾分鐘內碰觸到的話。
如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