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05 03:54:58燕子

善感

星期三晚上汽車掛點,上完合氣道出來,試著發動車子時,燈只閃了一下,車車就一動也不動了,請練合氣道的女生載我回家,在車裡我還一副瀟灑自在的樣子,回到家,先打電話請學姐明早來載我去車車那兒,然後回想了一下銀行存款的餘額,像是有一群兵隊人馬從四方悄悄襲近,我的身體與情緒漸漸緊繃,網路上瀏覽一下有哪些人在線上,跑去跟室友問說可不可以晚一兩天再兌換我給她的房租支票,心裡盤算著這不名原因的車車掛點,會不會是一場災難,要花多少錢?網路上找到小豬也許可以緊急匯款給我,在那有些緊張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時鐘,大約九點半多,不能再拖,我打電話給Alan,請他幫我衡量可能的問題、估算要花多少錢。

他在電話裡的聲音總是帶著暖流與穩定的,一種獨特而不作假的低沈性感,我的聲音也自動沈到那個穩定位置,即使身體與情緒的緊繃一時難減,他聽了我說的汽車症狀(早感覺到汽車有些問題,只是怕花錢,一直拖著),跟我說應該換電池,再請修車廠檢查交換器就可以,估了價,還好,都不是很貴的東西。車車的事情說完了,有些沈默,我想說再見掛電話,他問了問題,問我除了車車以外,過得好不好,我回答了,又沈默了一下,我又試著說一兩句話掛掉電話,他又問了問題,問我過年過得好不好,我說一直在工作,過年那天也是,然後眼淚冒了上來,趕快停嘴,怕他聽出我聲音變了,我低低地說:「我不能聊天」,沈默了一下,我以為可以說再見掛掉電話了,他又問了問題,我都忘了他問什麼了,一個又一個,我也忘了自己回答什麼了,只是掙扎在很想哭的狀態,依然用低沈穩定的聲音回覆他。然後,終於讓我抓到一個空檔時機說:「就這樣吧!再見,晚安」。

跟小豬講了一下,知道不會花太多錢,大概我自己就可以解決,然後自己在電腦這邊短短哭了一下,工作很累了的那種小哭,發呆了好一陣子,才想說,上gmail帳號看一下吧!果然,Alan等在線上,他不大是會無聊掛在線上的人,我又猶豫了一陣,才問他在幹麻,然後我們講了一陣重要但不正經的事,他記憶裡對另一個女孩的愛已經成為過去式了,而他害怕以後不能跟我在練習場上笑鬧玩耍的程度,足以讓他決心不與我有情侶關係。近兩個小時的認真胡亂說話,讓我問了一些自己在意的事情,說了自己在感情裡想要卻一直未曾尋得的是什麼,對話,讓我的身體鬆軟了下來,再度盈充的是他獨有的那個能量脈動,飽滿、柔軟、圓融、滋養的。

這兩天我就在這飽滿柔軟與一陣陣工作累了、對未來有些茫然的委屈哭泣之間晃動,驚喜地發現自己這兩天是善感的,連看House M.D.影集都可以哭,我確實有成為正常人類的跡象。

其實在這裡的生活是得到很多很多疼惜的,否則我可能早就撐不下去了吧!這兩年來,我的合氣道課一直都只付半價,若團體有party或出去吃飯的情境,Sensei也總是不著痕跡地把他預備的食物塞給我、或者以紳士風度為由幫我付漲;我當她研究助理的蘇俄教授,也盡量在學期期間給我很少量的工作,只有在放假時才讓我做其他事情;在這兒生活裡出了狀況,來回機場需要人接,總是有些同學、學姐可以互相幫忙;而教我太極拳的老師,依然讓我免費上功夫課,昨晚看我氣色很差,課後拉著我聊天聊了好一陣,問我工作、生活、學校的狀況、未來生涯規劃,又弄得我很想哭,可他目的是達成了,等我離開時,心裡另一陣委屈的感覺也被釋放了。

是這樣被祝福著的,當我感受到這些善意,眼淚就一顆一顆地掉著,很有活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