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04

隨著草割得越多，農地裡遍地是乾草梗，因為不信賴燒草成灰的肥料價值，又以為地面上一層乾草，也會讓雜草不易生長，但這點如意算盤沒效，再長出來的都是未去草根的原生草，反而讓「想土地生長多樣化植物」的想法遙遙無期。

因為已在家裡試作堆肥，所以我想農地裡也該有自己的堆肥，雖然材料只有乾草，但我想新鮮的草+乾草，這樣也算兩種材料了吧。

佔地者朱先生的營區還是一樣髒亂，自從我阻止他們燒廢棄物之後，滿地的廢棧板、木板、竹竿、鐵釘、水管、鏽雞籠、破帆布，以及好幾麻袋的玻璃瓶與保特瓶，總之是他們不要的東西，通通還是棄留在原地。

於是我撿來一個破兩輪推車，先拖來兩個棧板，又再要搬幾塊磚時，才發現輪子沒氣，難怪我上一趟拖得費力，換成要拖磚塊就現形罷工了。我只好把用來搬野餐桌的行李推車拿來運送磚塊，一次疊四塊20×8×5公分的白泥磚，勉強拉得動，但經過草叢區就全車翻覆，不過克難式的也讓我移動了25公尺。但是車輪碾了很多草根和泥土，真是心疼這輛都市人的行李車。第二趟我乾脆自己徒手搬了兩塊，走了10公尺就臉紅氣喘。所以用來堆堆肥的工具就是兩塊棧板，一塊門板，6塊磚，最重要是一大塊破帆布，一個人把這些東西拖到三老院的正後方，選這裡是想到土下聽說曾當石子路，我想用來種菜不方便，當堆肥場堆個10個月應該不礙事，另一個考量是離基地近，穿過林子是朱先生的基地，距離大約25公尺，到我們的祠堂旁休息區約10公尺，只是前者穿林，後者下崁，路面有草樁與枯莖，外加正值繁殖期的「鬼針草」，黏了我滿褲腳，有時刺過薄薄的棉布長褲，像被針頭刺到一樣刺痛。

堆肥和菜園區是最早割過草的乙地臨路一帶，如今沒挖掉的草根已長出及膝的芒草和牧草，而我又想搬才割過不久的甲地的乾草來做堆肥，想用釘扒一路扒過來的過程太困難，因此小葉建議我先拿帆布當船，我們想像一堆乾草躺在帆布上滑草而行，但最後是我們兩人當縴夫，硬生生各抓一頭帆布，費盡力氣死命的硬拖，越過雜在草叢間的枯樹枝，到了玉米田旁的林子外完全「翻船」，還好剩下三公尺的距離，我再慢慢用釘扒收集起來。

然後我用兩塊棧板想當圍牆，但因為地上也多是枯草，雖然疊兩塊磚頭，棧板還是站不穩，我又沒力氣再去搬磚頭，結果只好作作樣子，棧板歪歪的靠著，權充當個堆肥場的界限。第三面界限搬了一塊門板來，我還慎重點想挖道溝安門板，可是雜草和枯莖太多，我草率挖了一公尺，又碰到大盤草根挖不動了，只好前後各疊一塊磚略挺一下。

看起來這堆堆肥有一公尺平方的面積，第一層枯草堆了有15公分，我還整個人站上去踩踏，希望把枯草踹結實點，更希望就把它們踩斷，但是56公斤的體重竟然不夠份量，跳跳踏踏半天，感覺不出有何變化。

第二層應該鋪上新鮮的雜草，只好拿起草戈就近方圓內割取，同樣是割草，相比之下，以前的作業應該改叫「砍草」，只是彎身左手抓草，右手揮刀，再一把一把丟進堆肥區裡，走遠了一樣割了一把就走回來，心裡就感到我們需要一部「一輪車」來當田里作業的運輸工具了。最後我拿水桶來當採集桶，就少花了些來來回回走路的力氣。

鮮草大約只鋪了不是很平均的五公分厚度，下一個步驟是澆溼，然後用帆布蓋起來保溼、防雨水沖刷，然後等著它自己發酵腐爛。

想到水就頭痛了，之前給玉米澆水，都是拿著16公升的水桶到三老院的廚房外水龍頭接水，然後用行李車拉到祠堂旁的休息區，這一段都是水泥地面，我再用手提上15公分高的駁崁進入我們的農地，然後倒進大水桶裡，再拿一個塑膠免洗碗當水瓢，一瓢瓢給玉米澆水。只種一畦玉米時，提一次水就夠了，現在貓媽多種了一大畦的地瓜葉，澆水工作變成兩桶。

這堆堆肥要幾桶水？想到這個問題我就沒力了，決定謀求徹底解決的辦法。

我馬上晃進三老院，伯母正在廚房煮東西，阿伯在一旁房間前的走道臨窗下聽收音機，我先詢問可否買條大水管直接接水進田里，伯母一如往常不作主，我直接向阿伯交涉，最重要的是我們看中屋子另一邊沒在用的水龍頭。我事先探查過他們的水塔與水管配線，三老院的房屋地面與崁上我們農地的高低落差有150公分，而他們的水塔搭在屋後的駁崁上地界外，雖然是在竹林內，但等於他們把水塔建在我們的農地範圍內。

阿伯的心情很好，我不得不暗自歸功於上午一來就先送了一盒月餅來向阿媽拜節，我們誠心誠意給阿媽送月餅，當時只有阿媽和阿伯在，我們只是執孫女輩的禮數，而讓兩位老人家高興不已。不過一天還沒過完，我馬上來要求接水管的事，心裡難免有馬上來要回禮的心虛。

聽我不斷取笑自己提水提得腰酸背痛，不得不考慮買水管來接水才方便，阿伯叫我水管也不用買了，他帶我去放農具的地方，搬出一大綑少說有三、四百公尺的舊水管。原來他們接用自來水還不到四、五年，之前從北邊的瓦斯分裝場挖的水井接水來用，因此買下了像卡車輪一樣大綑的三綑水管。

我把水管搬到屋右角的戶外水龍頭，估計從此沿屋角再牽上崁，穿過竹林，馬上就遇到那一畦地瓜葉，這實在是最短的距離，直線距離可能10公尺不到。因此我帶著水管先爬上崁，從這一面把水管的一頭穿過竹林先卡住，再下來繞過竹林回到地瓜畦旁的竹林，把水管頭抽出來，再繞回去另一頭的竹林，然後開始抽水管，阿伯在崁下幫我傳送管子，一直拉到剩下20公尺左右，留下接水龍頭的這端，再繞回田里抽出一百公尺左右的水管，中間多餘的部分都留在竹林裡。

這條水管因為老舊，塑膠顯然彈性疲乏了，因此水管的口徑變得很粗，一般正常的水管口徑若是3公分，它足足漲大一倍到6公分，管身還到處有擦傷。果然阿伯打開水龍頭之後，林子裡就噴出一道小水柱。於是我用黑色膠帶開始幫水管包紮，除了堵住噴水處，整條檢查一遍，直到把一卷膠帶用完，橘色的水管就佈滿了多道黑色的「補丁」。

問題還沒完，因為水管太粗了，水壓又高，水管口套不牢水龍頭口，水一開就把水管噴掉，阿伯用繩子綁了兩圈還是繫不住，奮鬥到此還搞不定讓我不甘心，因此催著小葉開車回鎮上買扣環，同時買了灑水龍頭。

三點多，小葉買東西回來，我們還沒吃午飯，鎮上也買不到便當了，所以小葉從家裡打包了一些飯菜回來，但我卻吃不下，非要先把水管的事弄完不可。

等到田里這頭的灑水龍頭順利的灑水，源頭的水龍頭沒漏水，竹林裡的水管也沒再噴水，我在夕陽斜照的田里，輕輕鬆鬆的給玉米和地瓜葉澆水，遠處還可以拉到祠堂後的竹林下，幫那十幾棵葉子已枯乾的波羅蜜澆水，最後再拉回堆肥區灑水。說是拉水管，因為地面障礙物太多，其實是抱著水管移動，走一點路放一點，粗肥又裝滿水的水管還挺重的。

四點多了，我們匆忙離開，今天忙得很有成就感，車行高速公路，小葉勸我吃點東西，我才打開淋上一些肉噪的米飯，一口一口無意識地往嘴裡塞。為了五點半m要上學，我得先到店裡接班，好讓小葉能開車回住處。當我們車停在小店的巷子口時，打開車門，我預備下車時才發現，四肢無法動彈，差一點必須用爬的離開車子。感到四肢不聽使喚的一霎那，才發現這一天我有多累，但卻只感到好笑極了，於是一路笑著慢慢晃進巷子，爬上小店所在的二樓，也只能緊抓著扶梯，真是太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