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04 23:34:58染塵向日葵

龍王教會我的事

在颱風天的夜裡,我不爭氣的在一個人的小窩裡落下眼淚。因為怕,因為沒有安全感,因為孤單。有人說我是被寵慣的孩子,其實我很想大聲駁斥,但我沒有,因為怕。

就算是被訓斥,但我都要有個人陪我,就算沒有聲音,就算只有「登登登」訊息傳送過來的聲音,但至少msn的視窗畫面會跳動,讓我感覺的確有人陪我,因此,我不敢駁斥他,我怕爭吵之後的無盡沉默,我怕連個罵我的人,都沒有……

當然還是有人關心我的,只是我選擇性的交談,將一切真得關心我的人屏除在外,單純是怕勾起我內心最深的恐懼,我怕被挑起一切的不安,怕脆弱。恐懼,導致我不敢入睡,鬧到三點多,被罵我的人趕去睡覺,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累了。最後,我開著廣播入睡,這是已經超過一年沒有的行為了,還是單純的想要有個聲音。記得,最後我在兩行淚中打出「我想回家」。

我開始後悔,今天的一切一切,我寧願我什麼都不做臘遢的回家,也不要在自以為賢慧的做了很多事之後,因為颱風被困在山上,回不去。拖著飢餓的身軀在亮恍恍的房間裡,連打開窗戶探看外頭風雨的勇氣都沒有,我突然好想我的小櫻桃,如果這時候她在我房裡,就算只有我跟她兩人也會感覺很熱鬧,有她爽朗的笑聲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但是我連跟她交談的勇氣也沒有,因為我怕她的關心會讓我落淚。因為我知道我們都沒有做到,她希望我們一起努力的堅強。

還好,一份來自格致的關心,讓我整個人多了一點點的勇氣。

「妳在山上?」他問。
「嗯。風大雨大的,媽媽要我別回家了。」我如是說。
「你沒吃飯?」
「嗯。」
「一整天?」
「晚餐而已,早、中餐有吃一點。」我繼續補充說明,「晚餐有吃餅乾。」
「餓嗎?」
「有點。」
「要吃東西嗎?」
「我如果說『要』,你一定會說:『出去買。』或是『不給你吃!』之類的吧!你一定會欺負我。」
「沒啊!我會說我幫你買過去。」
「……」我幾乎緘默的說不出話來,只有感動在心中蔓延。著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更為自己感到汗顏。
「怕你都沒吃東西。」他再次強調。
「太感動了,真的……」我發自內心的感激這穿越風雨的溫暖。
「以為你會回家的,不然就打電話先叫你買東西放房間了。」他繼續說著。
「本來是要的,但是風雨太大了……」我胸中哽著什麼似的,說不完話。就算是用打字。「是有東西,只是不想吃餅乾了……配白開水,水也快喝完了……」我像吐苦水般的宣洩我的「慘狀」。
「嗯,真的不行的話,就打給我吧。」
「感動,真的。」
「好啦。」他像不好意思般。「你那有手電筒嗎?」
「沒有,用的上嗎?」
「嗯……也許。天氣好的時候去買一支吧。」他不斷的叮囑著……

我知道,我認了這個朋友了。雖然我終究沒有打電話給他;在那個夜裡。畢竟,真是朋友,就不忍心讓他冒這風險。在我第一次一個人度過的颱風夜裡,在一個不算熟稔的環境,感到一種熟悉的感覺名叫──溫暖。

夜裡,我開著收音機睡了。

隔天,一樣的傍晚,但風雨漸停,我準備下山;為了躲避飢餓的感覺,我硬睡到三點。實在餓極了的我,在等車的片刻買了個麵包果腹。和媽媽約在車站見面,一見到她,我上前挽住她的手。

飽餐一頓的席間,我向她說出昨夜的種種,媽媽嘆聲道:「那我想的是對的。我就怕妳一個人害怕,想打電話給妳,又怕妳睡了,或是正在害怕,反而難過。」她頓了頓再道:「我後來就後悔了,為什麼沒堅持要妳回來?妳一個人在山上不怕嗎?四點突然嚇醒後,我就睡不著了,擔心著妳。」我諾諾的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還是自家人懂我;不會認為我是被寵壞了。但我只能默默的為她烤著肉,不住的「嗯」,夾雜著肉放到鐵板上「滋滋」的聲音,再不斷的把肉放到她碗裡,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因為家人間的「了解」。

媽媽主動要幫我添衣,還買了鞋。我真的開心極了,不是因為這些物質上的充裕,主要是因為雨過天青的踏實。我完全能夠體會小雞蛋暑假期間想家的心情,雖然昨天有人認為我比不上她,我和她的情況不同,但我真的懂了。

媽媽像個孩子般的車來了不搭,說是要陪我等車,其實我知道她是擔心,也捨不得我,想參與我許多事;因為我知道,事實上她比爸爸更不願意我離家。我知道我若有一點點的任性,定是來自於她,我若有一絲絲的衝動、執著,也必是源自於她。

暖暖的,回到小窩,我知道,我已充飽電,我也會慢慢的學會堅強,因為擔心我的人這樣多。2005/1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