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5 18:15:08Tong-îng Lîm
小泉八雲的「佇火車頭」台譯文【全文】
小泉八雲的「佇火車頭」台譯文
刊載佇「海翁台語文學」273期（2024年9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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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佇火車頭Tī hué-tshia-thâu 」
四年前佇熊本市相撲町（すもうちょう）某厝宅，賊仔半暝仔侵入去，共厝內的人縛起來，偷提貴重財物逃走去。佇警察的入鋩追查，未到二四小時就掠著犯人，予伊無時間共偷提來的財物脫手。毋過，掠到警察局了後，犯人共索仔敨開，強搶警刀共巡査刣死逃走去矣。到頂禮拜一直猶未捎著凶手的行蹤。
毋過，一位熊本的刑事拄好到福岡監獄，四年來凶手的面容親像相片深深刻佇伊頭殼底，伊佇監囚內底看著彼个熟似的面容。
伊就問獄吏：「彼个查埔的是啥乜人？」
「竊盜犯，阮遮的記錄是號做草部。」
刑事行倚去，向監囚講：
「你毋是草部，你是熊本的殺人嫌疑犯、當受著通緝的野村禎一。」
重罪犯人當場就完全承認。
我佮人仝款出門欲去看犯人護送到火車頭，火車頭人誠濟是𤲍甲實捅捅。想講眾人應該誠憤慨是氣怫怫，同時嘛煩惱無定著會起風波。受難的巡查閣是人人呵咾的好警察，伊的家族、近親應該嘛會來佇人陣內底。這款的熊本人陣的聚集，敢會平和結束實在真歹講。想講警備應該會真嚴、會配置誠濟的警察才著，實際上煞佮我的料想完全無仝款。
佇旅客衝衝磅磅的跤步聲佮柴屐聲，和賣報紙、賣la-mú-neh的少年囡仔的喝賣聲，佮平常時仔仝款吱吱絞絞、鬧熱滾滾的當中火車停落來矣。阮攏佇鉸票口的外口量約仔等有5分鐘。就佇彼个時陣，警部共鉸票口的門捒開、行出來，犯人出現矣——是一个大欉粗魯的感覺的查埔人，頭殼犁犁面向下跤、雙手是夆縛佇尻脊後，犯人佮護送的巡查兩个人行到鉸票口停落來。紲落來，𤲍甲密喌喌的人陣是恬恬無出聲，攏想欲加看一眼就直直𤲍向頭前。就佇彼時，警部喝出聲：
「杉原sàng！杉原O-ki-bi sàng！有佇現場無？」
「Hái！」的應聲喝出來，徛佇我附近的一位偝囡仔、瘦身、細粒子的婦人人，共實捅捅的人陣捒開行向前。這位就是受難巡查的家後，尻脊骿偝的是伊後生。警部用手比一个前後的手勢，人陣隨就向後壁倒退，就按呢閬出一个犯人佮護衛警官的空間。這个空間是欲予偝囡仔的未亡人佮殺人者對面的空間，四箍圍仔是恬喌喌！
紲落來，警部毋是對未亡人、是向囡仔講話，聲低低仔講甲誠清楚，一句一句聽甲明明明。
「囡仔兄，這个查埔人四年前共恁阿爸刣死。你是猶未生出來，猶佇阿母的腹肚內。恁阿爸無通共你惜就是這个查埔人做得來的。就共看予清——這時警部用手共犯人下頦扶懸，相中中對著囡仔的目睭——囡仔兄，你就斟酌看！是這箍！你毋免驚，真艱苦honnh！毋過，無按呢做袂使得！著好好仔看彼箍查埔人！」
囡仔兄看起來敢若是驚驚，對阿母的肩胛頂懸看過去，目睭挃甲開開直直繩。紲落來，就覕喙開始哭出來，目屎大大港輾落來。囡仔兄就閣照警部的吩附，掠查埔人直直繩，直直直向彼个無骨氣的查埔人的面一直相。四箍圍仔濟濟的人攏是禁氣吞瀾。
看著犯人的表情開始變形，兩支手是夆縛佇尻脊後，就按呢身軀崩落去靠著跤頭趺，面摔落塗跤覆佇塗沙內底，譴責家己的梢聲梢聲的話語，是對意念發出來的，使人聽著心肝顫動，閣嘛嘛吼有一睏仔久就講：
「真對不住！請你原諒！囡仔兄，請你著饒赦我！我毋是怨恨，干焦是驚，干焦是想欲逃走，就按呢共恁阿爸刣死。一切攏是我的毋著，對你做出一層完全無法度挽回的歹代誌。我著贖罪，想欲用死來贖罪，就按呢來死是當然歡喜。所以，囡仔兄！請你憐憫我，原諒我！」
查埔囡仔是恬恬一直覕喙哭。警部共肩胛頭咇咇掣的查埔犯人插起來，無出聲恬喌喌的人陣向兩爿閃開，閬出一條路。就佇彼个時陣，實在是雄雄的，人群開始tshngh-tshngh叫攏總哭出來矣。若銅像表情的護送警官行對我邊仔的時，我從到今猶毋捌看過的——大部分的人嘛毋捌看過的——而且我嘛應該袂閣看著的——我親目睭看著日本警官的目屎。
人陣親像水湧消退按呢沓沓仔變少，賰我一个人佇遮咧想這个所在發生的仙想就想袂到的教訓。佇遮，家己所做的犯罪行為致使產生遺子、未亡人的顯明結局就佇面前，用心理的作用予伊悟著犯罪的真正意義，予伊認捌這就是做人本成應該有的道理，伊就受著有情義的處罰。佇遮，死亡就佇面前猶是一心乞求饒赦的規心後悔之念。而且，佇遮，人群若是起屁面是會變做這个國家上危險的一陣人——毋過，遮的人對人生的困難佮人性的脆弱，攏有鑽入到骨髓的深刻體驗，袂有激烈的憤愾，面對罪惡、心肝內干焦是滿腹的慈悲心，犯人的後悔之念佮知恥之心予𪜶是滿腹的滿足，對一切攏是感動，攏認識甲清清楚楚。
這个故事上重要的事實是：這完全是東洋的特性，就有下面的事情。予犯人悔改是利用伊本身做一个父親對囝兒的愛情——對囝兒的深深愛情做訴求的，佇日本人的心肝猶是佔誠大的部份。
佇日本，通人知的盜賊石川五右衛門有這款的故事：一个暗暝，五右衛門偷偷仔入去人家厝欲去奪取財物煞著刣人。伊看著一个囡仔微微仔笑、雙手伸向伊，伊人煞失神去。就按呢伊就佮囡仔耍，致使本來欲做的盜賊，機會煞失去。
這毋是袂當相信的代誌，根據警察記錄，每年攏有濟濟職業犯罪人對囡仔起同情的報告。幾個月前某地方新聞所報導的：悲慘的大量殺人事件，強盜共睏眠中的規家伙七个人刣死的事件。警察佇血海中發現一个猶咧哭的細漢囡仔，完全無受著一點仔傷害。根據警察的報告，濟濟的證據看著：犯人為著無愛傷著囡仔就費了誠濟心思的明確證據。（了）
「停車場にてAT A RAILWAY STATION」原作小泉八雲 （ Lafcadio Hearn）。本台譯文是根據青空文庫林田清明的日本文翻譯，2009（平成21）年5月19日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