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12-17 12:17:31尚未設定

在開燈之前,我努力回想剛才的夢境,深怕一開燈之後,那夢裡的一切記憶將因此消失無蹤。

於是黑夜中,我不停地禱告。




夢是很簡單的,我回想了一下,總共有兩個片段。

我夢到外婆,在苗栗的家中。跟往常一樣,她坐在沙發上跟我說話。她說:「我老了,想賣掉苗栗這邊,以後不想待在這了。」

「不要賣吧,阿媽。」我不禁說出這話,心中感覺有點悲傷。

「我跟明光醫院的○○他們說了,現在阿媽有困難啊。」外婆這樣回答,聲音小小的,視線焦點在遠方,手中轉著她的念珠。

明光醫院的誰好像是我在苗栗的親戚,然而像往日一般,我永遠記不清他們的名字。

「阿媽,我不想你賣掉這裏,如果妳不想住,那我住好了。」我對外婆忽然這麼說。夢境中,妻子出現在我的左手邊,抓著我的胳臂。

「這裏是我小時候的回憶,阿媽,我想留下來。」

阿媽沒說什麼,這時候外面來了三個人,是我的那些親戚們,他們好像是送禮物來。

我和妻子一同走出去招呼,一個中年男子對我微笑,忽然對旁邊的人用客家話說:

「這個是TAMA的兒子…。」

TAMA是我媽媽的名字。





這時我和妻子一起出門去,但要去那兒,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在一個路旁的轉角坐了下來,聊著天,我似乎這趟回來是個很長的假期,心情還不錯。

妻子拿出她用法文寫的一篇文章讓我看,我笑了,因為裏面有幾句明顯的,初學者會犯的錯誤。於是我逐一為她更正。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群法國年輕人從我們的面前經過,一個女孩子聽到我們念法文,也很高興的湊過來看。

「咦?你會說中文嗎?」我不禁問,因為裡面有幾個字因為妻子不知道法文是什麼,所以用中文寫,我猜這法國女生可能看不懂。

她點點頭,忽然把文章搶過去,開始用一種很誇張的語調大聲嘲笑起我妻的法文來。我很生氣地站起來想罵人,妻子卻抓住我,要我別跟人家衝突,我也忽然猶疑起該用哪種語言發飆。

這時年輕人似乎越聚越多,什麼國籍都有。我們忽然好像又待在一個大教室裏,旁邊是一群正在炫耀著自己週末玩樂經驗的學生們。

他們聊著天,我也和妻子聊著。談到這次的假期,我很高興地說,啊,我可以很久以後再回去了。

妻子笑著看我,像小孩一樣,依偎在我身邊。

忽然坐前排的一個男生,向另一個似乎是班長的人說話了。

「喂,時間可以了,走吧!」

那班長點點頭,向大家宣布往另一個方向移動。

我和妻子也起身,向前走,忽然之間,我不想走了,在門前面停了下來。

我對妻子問,抓著她的肩頭:

「妳過的好嗎?好不好?我回來了,不要擔心了。」

妻子沒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我,頭埋在我胸前。

「別哭了,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這次回來,我會待很久很久了,我不會離開妳了,哪?」

妻子的全身因為哭泣抖動的更厲害了,她在哭,我卻再也想不出一句話安慰她,只能緊緊地抱住她。

「不哭了,不哭了。」我輕輕地說,然後去親她的臉頰。

一顆眼淚從她臉上滑落,我的唇碰到了淚水,鹹鹹的。

然後,我就醒來了。




(12月17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