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1-01 23:03:15阿金

少年陰陽師 第九卷 真紅之空 第二章

倒在祠堂前面的少女,被一個住在同鄉的女性發現了。把8歲和6歲的孩子留在家裡,自己就到山上採那些已經長出芽來的野菜,現在正是回家的途中。

 那個祠堂就在村子郊外的內海附近。雖然稱為海,但實際上也不是真正的海,只不過是一個跟海相連的內陸湖。

 從小時候就一直被訓誡,絕對不可以靠近那個祠堂。因為那裡供奉著一個壞東西,所以絕對不能靠近那裡,更不能把門打開。

 鄉里的長老說的話雖然很可怕,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卻會成為好奇的對象。

 在還沒長到10歲的時候,曾經出於好奇心而趕朋友們走近過那裡,也觸摸過那道木門。

 就在那時侯,傳出一個聲音。

 ——快開門……

 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那個聲音的確是重複著同一句話。

 ——快開門……!

 不顧一切地逃回鄉里的她們,就這樣在床上躺了好幾天。雖然關於這段時間裡的事都記得不太清楚,不過聽說當時的自己面如土色、全身像冰一樣冷,然而卻不斷發出「好熱好熱」的呻吟聲。

 那個祠堂裡供奉著壞東西。不,與其說是供奉,倒不如說是封印更恰當。

 自那以來,她就盡量不走近那個祠堂了。

 以後,鄉里的孩子們偶爾也會違背長老的訓誡,說是為了練膽子什麼的走近祠堂,然而沒次都會因為原因不明的病倒在床上。

 所以大人們夠對孩子們千叮萬囑,千萬不能靠近那裡。

 「呼……」

 把沒有採到多少的野菜放進背上的籃子裡後,她就沿著通往村子的路往回走。

 從這條路,可以遠遠地望見那個祠堂。

 幼年時的恐怖體驗在她的內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僅僅是映入視野,身體也會不由自主的繃緊起來。她盡量不看那邊而背過臉去,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在祠堂附近,有一個白色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呢?

 戰戰兢兢地定神一看,只見一個鄉里的孩子正倒在祠堂前面。那正是住在她家附近的、跟自己的小兒子同齡的少女。

 她慌忙向著少女跑了過去。雖然她很不願意接近那個祠堂,但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少女更讓她擔心。

 「怎麼了,振作點……」

 把少女抱起來之後,她不由得愣住了。

 只見少女睜大了眼睛,身體變得像冰一樣冷。失去了光澤的眼瞳正茫然地注視著上空。

 但是,畢竟還有呼吸。胸口真個緩緩地上起下伏。

 「明明都說了那麼多次不可以靠近這裡的啊……」

 恐怕跟自己小時侯一樣,被好奇心征服了吧。總之得趕快送回鄉。

 抱起了少女的她,突然聽見了一個「咯嗒」的木版聲音。

 反射性地往背後一看,「咯嗒」聲又再次響起。

 在石砌的祠堂面前,那用木格子做成的兩邊打開的外門,已經打開了。

 「咚隆」,傳出了一個沉重的聲音。

 在祠堂中,還有一塊白色的石頭。平時被木格子的門擋住而看不見的那塊石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從下面托起似的動了起來。

 咯嗒!

 「……哇呀……」

 她一邊抱著少女,一邊拚命地往後退。

 一陣腥暖而乾燥的風從石頭下面吹了出來。

 ——打開了……!

 一陣歡喜的叫聲響起,祠堂也同時被從裡面跳出來的東西破壞而崩潰。

 黑色的影子填滿了她的視野。

 一陣泣不成聲的尖叫聲迴響在接近黃昏的天空中,然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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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冷的風中,開始有一絲春天的味道。

 「也是呢,現在已經是三月中了。這裡的春天要比城都來的早啊。所以對我們來說就最好不過了。野菜也會發芽,獵物也會多起來。不用辛苦還真是舒服。可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回去晴明那裡。畢竟我可不想留在這個地方嘛。」

 這些話並不是在對誰說,只是自言自語而已。但卻是包含著相當沉重語調的話語。

 「太陰,你在哪裡?」

 這時候,傳來一個呼喚自己的聲音。那是一個聽不出感情的聲音,來自那位明明充滿稚氣卻擺出一副大人口吻的同胞。

 雖然聽見了呼喚聲,但是她卻故意裝做沒聽見。

 她也明白一定要馬上回去。已經出來了這麼長時間,他一定在為自己擔心吧。一想到這裡心情就會沉下來,讓一個虛弱得經常臥床的小孩子為自己擔心,並不是出於她的本意。

 

  但是,那個地方——

 「太陰,你原來在這裡嗎?」

 發現了自己的玄武,在語調中注入了一絲責難的成分。明明聽見,為什麼不回應呢?——這就是他的言外之意。

 太陰不禁咂了一下嘴,早知道該躲到更難被發現的地方才對

 「……什麼嘛?」

 太陰無精打采地把視線投往下方。在自己身下七丈左右的地方,是個小個子的玄武那漆黑的頭髮。

 雖然在這樣的距離下看不清細節,但是他似乎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在投向自己的視線中,似乎包含一種帶刺的感覺。

 小聲地嘀咕聲,順著風勢傳進了玄武的耳中。

 「昌浩一定會擔心的,還以為我們遇上什麼事了。」

 「我們畢竟是十二神將啊,在這個無風無浪的深山中哪理會遇上什麼事!」

 「如果什麼都沒有的話,就更應該馬上回去了吧。狩獵怎樣了?」

 「早就幹完了,在那裡。」

 她把臉別了過去,用手指著下方。

 玄武順著坐在桂樹樹頂一條樹幹上的太陰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裡躺著一隻野豬,四肢都被樹枝捆住了。

 玄武把視線轉回樹上,皺著眉頭說道:

 「既然這樣,就回去吧。要是讓他過多擔心的話,身體狀況可能又會惡化了。雖然有勾陣在那裡應該沒問題,但是我們也應該早點回去才是。」

 太陰皺起了眉頭。

 「……也對呢,我當然知道。可是……」

 她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縱身跳下。

 平平穩穩地著地後,她就把籐蔓卷在躺著的野豬脖子上。

 面對手握籐蔓拖著野豬走的太陰,玄武在另一種意義上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我也明白你不想靠近他的心情,但是那樣的話就無法護衛了吧。」

 自己幾個的職責,就是為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昌浩當護衛。

 「我也知道,這畢竟是晴明的命令。」

 否則的話,自己早就遠遠地離開騰蛇所在的那個地方了。

 

 有一個自稱是智鋪宗主的男人。

 他就是企圖解開連通黃泉之道道反封印的男人。

 為了阻止他的野心,身為稀世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小孫子昌浩,從平安都來到了遙遠的出雲之地。

 在那場激烈的戰鬥中,昌浩的生命力耗損得很厲害,幾乎有半個月都一直臥床不起,最近才終於能夠每天有半天的起床活動時間,不過還不可以就此放心。

 太陰和玄武是安倍晴明手下的十二神將。擔負著昌浩的護衛和向身在都城的晴明傳達情況的職責。

 除了昌浩,還有同為晴明孫子的安倍成親向這邊趕來,本來計劃是趕他會合之後再一起轉移地點的。

 「籐原道長的莊園,是在哪裡呢?」

 太陰一臉輕鬆地拖著成年男性重量的野豬,回頭向玄武問道。捧著野菜的玄武就順便環視了一下周圍。

 「是山代鄉吧。好像在那個方向……也就是從這裡往西去的內海附近啦。雖然徙步的話最多是一兩天,不過現在的昌浩恐怕不行吧。」

 太陰點了點頭,眺望著太陽即將下山的西邊天空。

 「成親來到這裡恐怕是半個月之後的事吧。到了那個時候,昌浩大概也已經完全恢復過來了吧?」

 「如果是通常的精神狀態的話,也尋會表現出驚人的恢復速度。不過現在這種狀態的話,就很難說了。」

 領會了玄武話中含義後,太陰不禁低下了頭。

 「……也對……呢……」

 

 

 築陽村是離這裡最近的一個鄉。這個鄉有一部分是屬於「余戶村」,智鋪社就位於這條村郊外的山間之地。

 雖說是在附近,但是也有相當一段距離。面向著東邊兩個內海,在築陽川沿岸形成了好幾個集落。

 他們現在所在的小草庵位於深山之中,裡築陽川的水源很近,所以隨時可以打來乾淨的水。畢竟在這種深山裡也基本上不會有鄉民進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裡是靜心修養的最佳場所。

 而且,鄉民們現在也不是到山裡來的時候。

 雖然說要趕回去,但玄武並沒有跑起來。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

 「前幾天你不是到鄉里看過了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混亂?」

 太陰皺著眉頭,停住了腳步。

 「嗯,大概還需要一段時間吧。畢竟他們信奉的神突然失蹤了,而且神社也崩塌了啊。」

 她就這樣向著東北方的天空望去。

 十幾年前出現的智鋪宗主所建的神社,得到了鄉民們幾乎盲目的狂熱信奉。然後,那宗主突然銷聲匿跡,本來在神社裡侍奉的人們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下了。不過那些本來就是給死者賦予虛假的生命力而產生的傀儡,所以在宗主消失之後就失去了效力。傀儡們在一夜之間化成風塵這見事,毫無疑問也加劇了鄉民的進一步恐慌。

 「突然失去了作為心理支撐的東西,到底是怎麼樣的感覺呢……」

 「畢竟我們沒有那樣的東西啊。」

 玄武露出了認真思考的表情。

 「也對呢……如果要勉強說的話也許是晴明。不過我們也不是一種依存的關係。」雖然以安倍晴明為主人,一直為他效勞,但是在感覺上卻是對等的關係。但是,這恐怕是由晴明本人的性格以及他對待十二神將的方式帶來的結果吧,他一直都把十二神將喚作「朋友」。正是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十二神將才會把遵從晴明調遣作為行動準則。

 太陰再次邁開腳步,同時輕輕吐了一口氣。

 差不多要到草庵了,就在穿過這個森林後的那片開闊區間中。雖說是在河附近,但是由於周圍都環繞著森林,很少有人可以摸索到這裡來。

 這座只有一個簡單房間的建築物,被一些天然的灌木叢所包圍。在房間的中央有一個地爐,在那裡就可以進行炊飯煮菜。

 玄武突然到吸了一口氣。

 「……你看,我沒說錯吧。」

 那是類似咂嘴的語調。往前望去,只見在草庵門口附近的樹旁,正坐著一個臉色有點蒼白的孩子。

 雖說現在已經三月過半,但是氣溫到了接近傍晚的時候還是會一下子冷下來。他大病初癒就坐在那樣的地方,不就會影響身體恢復了嗎?

 「昌浩,你怎麼在這樣的地方……」

 大概是聽到了玄武的聲音吧,茫然地仰望天空的昌浩就把視線放了下來。然而,他的目光沒有落在玄武和太陰身上,而是在尋找著什麼似的四處游移。

 「玄武,你在哪裡?」

 兩人這才醒悟過來,慌忙加強了自己的神氣。

 ——加強到普通人能隱約看到的程度。

 發現了突然現身的玄武和太陰,昌浩彷彿鬆了口氣似的笑道:

 「你們回來啦。因為你們太晚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呢。」

 「抱歉,稍微花了點時間。」

 昌浩慌忙向著有點沮喪的玄武擺了擺手。

 「不,因為我已經厭倦了老是躺在床上,所以正好轉換一下心情……而且,我也得到了勾陣的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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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是得到了許可,恐怕也是半帶歎息的吧。畢竟勾陣是不會用那種壓抑性的口吻說話的。

 昌浩稍微垂下了視線,很寂寞似的閉上眼睛。

 「……果然還是有點費勁呢。我也感覺到你們就在身邊,也同樣聽得到聲音,本來還以為不是什麼大問題……」

 即使是這樣的狀態,也已經比過去好很多了。

 說完,昌浩就站了起來。

 「太陽也差不多下山了,我們進去裡面吧……嗯?」

 發現了太陰拖著的那頭野豬後,昌浩不禁瞪圓了眼睛。

 「哇,好厲害啊!是怎麼抓來的?」

 「很簡單,只要向著它衝過來的方向,這樣子用風的矛槍打過去。」

 注視著輕鬆做出擲動作的太陰,昌浩不由得抽搐著臉勉強露出笑容:

 「……這麼簡單嗎……?」

 「嗯,很簡單。一下子它就不會動了,接下來只要將它擊斃放血,然後就可以開刀了。啊,皮毛鞣革一下的話也可以用得上,怎麼辦呢?」

 她若無其事地一口氣說著。如果光聽這番發言的話,就儼然一個身經百戰的獵人一樣。

 「接下來的季節應該沒有必要用到毛皮吧。而且,我們也不是要在這裡長期逗留,只要確保當前的食物就行了。」

 聽了玄武的意見,太陰也老實地點了點頭。

 「說得也是呢。那麼分解之後就仍回到深山裡去好了,從自然的東西來說就讓它回歸自然,這可是基本嘛。」

 昌浩看著自個兒點頭的太陰,只得回以帶有苦笑意味的笑容。玄武用一如既往的大人口吻向他詢問道:

 「勾陣他們在裡面嗎?」

 「嗯。六合說為了慎重起見,到外面巡邏去了……六合還真是每天都外出呢。」

 雖然他應該是為了警戒而出去巡邏,但是總覺得目的並非如此簡單。但是六合的樣子看上去也沒什麼奇怪,就算是真的有什麼奇怪,也會因為難開口而不了了之。

 昌浩抬頭仰望著天空,瞇細了眼睛。

 「雖然六合隱形也是很正常的事……不過還真是有點不方便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逐漸西沉,逐漸給天空染上晚霞的色彩。

 照在昌浩臉上的光芒也帶有紅暈,處在晝夜縫間的世界被染成橙色的時間來臨了。

 玄武把無法讀出的感情的眼眸轉向正在謠望天空的昌浩側臉上。

 他完全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難道是故意裝成這樣子的嗎?

 恐怕就是這樣吧。把精神力的所有的一切都用到極限,有好一段時間連身子也坐不起來,幾乎沒碰過任何食物。除了一個人之外,大家都很擔心他就這樣衰弱下去的話會死掉。

 那例外的一個人,用眼角瞥了一眼滿臉擔心的眾人一眼,說道:

 ——要是在這裡死掉的話,也只不過是證明了他只有這麼點能耐罷了。

 冷漠的眼神,欠缺起伏的語調……那個小孩子般的高調聲音非常清晰地說出了這句話。這句話並沒有隱含什麼意義,只是平淡地說出事實而已。

 而這句話,正是在臥床在唱的昌浩身邊說出來的。

 過了幾刻鐘後醒了過來的昌浩,總算把至今為止無法喝下的粥喝了進去。他拚命地忍著嘔吐的衝動,勉強用水來灌下去。就這樣,他才勉強得以維持著性命。

 回想起來以後,一種苦澀的感情開始在玄武的心中擴散開來。

 那時候,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睡著裡呢——他應該是睡著的吧。否則的話,他不可能一直都保持平靜。

 「…………」

 玄武眨了眨眼睛,突然沒來由地想起一見事。

 「昌浩。」

 「嗯……?」

 面對抬頭看著天空的昌浩,玄武稍帶躊躇地問道:

 「勾陣和六合我已經明白……騰蛇,他怎麼樣了?」

 這時候,他感覺到身旁的太陰抽搐似的抖了一下肩膀。

 昌浩的表情沒有改變。他知識望著逐漸讓成紅色的天空,以若無其事的口吻回答道:

 「不知道呢……雖然我覺得他應該就在附近,而且勾陣他們也是這麼說。可是……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就見不到他了……」

 這完全是一種與己無關的口吻。

 「……是嗎?」

 「不過,我想應該是在附近的,早上我也隱約看到了白色的尾巴。」

 

  昌浩微笑道:

 「真不可思議。明明我看不到玄武你們,也看不見附近的妖怪。為什麼唯一能看見的就是那個白色的身影呢……」

 

 他還記得,是六合讓自己察覺到這一點的。

 那時他剛擺脫了不知道是夢醒的那種朦朧狀態的時候。

 躺在床上茫然注視著屋樑的昌浩,突然皺起眉頭,視線開始往四處游移。

 「……六合,你就在附近……對吧?」

 那時侯的六合,就正在昌浩的身邊。他很偶然地沒有隱形,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氣息。畢竟他根本沒有那樣做的必要。

 「我就在這裡啊……昌浩?」

 當時守侯在昌浩身邊的是六合和勾陣。玄武為了尋找食物,太陰一大早就為了巡視周圍的情況,都順便到附近的鄉村去走一趟。勾陣也並沒有隱形,只是坐在稍遠的古舊外廊上,所以看不見勾陣是很正常的。可是,六合卻正坐在昌浩觸手可及的地方。

 明明如此,昌浩的視線卻從六合的是身上透了過去。

 感覺到不詳的預感,昌浩連忙為了坐起來而往手上注入力量。可是,衰弱的手肘卻完全使不上勁。對他那焦急的樣子看不過眼的六合向他伸出手來,昌浩不由得驚訝於這種突如其來的手的觸感,瞪大了眼睛。

 「……你就在這裡……嗎。嗯,你的手就在這裡啊?」

 「昌浩?」

 看到兩人的樣子,勾陣也走了過來。彷彿在確認似的觸碰著六合手臂的昌浩,以沙啞的聲音嘀咕道:

 「……看不見……」

 彷彿凍結了似的雙眸正注視著虛空。

 自己的手,穿在身上的衣服——這些理所當然地包圍著自己的東西本應該可以看見。

 但是,他卻「看」不見。

 正如小時侯那樣,失去了陰陽眼的力量。

 十二神將們都馬上愕然了。昌浩與生俱來的陰陽眼力量,強大到幾乎能跟安倍晴明相匹配的程度,雖然比不上如今寄身於安倍府的籐原彰子,但是在都城的陰陽寮裡,也沒有人具備比他更優秀的陰陽眼才能。

 可是,現在他卻說看不見。能感覺到氣息,也聽得到聲音,知識,卻無法看見。

 昌浩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小孫子,並被視為他的後繼者。越是優秀的陰陽師,陰陽眼的才能就顯得重要,看不見的話就可以說是一個致命弱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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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著驚慌失措的神將們,身為當事者的昌浩卻顯得很平靜。受到衝擊也是最初那一瞬間的事,看到把神氣增強到能讓普通人看到其身姿的勾陣和六合的那吃驚模樣,他也只是搔了搔腦袋,嘀咕了一句「這會麻煩啦」而已。

 也並不是眼睛看不到東西,自己卻還好好地活著。

 本來自己是應該要失去性命的,可是現在卻還活著。這樣一點代價,恐怕是必要的吧……他如此想著。

 跟以前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的三重障礙相比,現在根本就不算什麼。

 他嘗試了一下結印吟誦真言,結果也感覺到風有了反應。看來靈力也並沒有消失。雖然跟體力成比例,靈力也顯得相當衰弱,但是只要身體健康的話,應該就能恢復到跟以前一樣的水平吧。

 要考慮對策的話,等到那時侯再想也應該沒問題。

 回到都城裡就要面對祖父。恐怕他知道了會大吃一驚吧,畢竟就連自己也嚇了一跳,也覺得很不方便……但願他不會怎麼斥責自己就好了。

 太陰拉住了正在思索著這些事的昌浩的手。

 終於從回想之中恢復過來的昌浩轉眼一看,只見兩位有著小孩子外表的神將,正一臉擔心地看著自己。先不說表情變化多端的太陰,就連玄武也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昌浩在內心喊了一聲「糟糕」,然後開口道:

 「也差不多肚子餓了吧。不過,吃的人也只是我一個……」

 基本來說,十二神將是跟人類有著一線之隔的存在,是不用吃飯的。

 玄武一邊邁開步子向著草庵走去,一邊把視線投向手裡捧著的野菜。

 「雖然化作人型的話也可以吃飯,但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做到那個地步。」

 他口中所說的「人型」,就是正如字面上所說的「人類姿態」。那樣做的話,就會以現在的姿態為基礎,把頭髮和眼睛變化成跟人類一樣的暗色,帶有個人特徵的耳朵形態也會發生變化。

 聽了玄武的話,昌浩就皺起了眉頭。

 「啊~真冷淡。一個人寂寞地吃飯真是很空虛啊。」

 「空虛也要吃飯,不然怎麼恢復精神。」

 依然若無其事地拖著野豬的太陰,以食指指著昌浩說道。

 「你要快點恢復精神,等成親到達之後就馬上向山代鄉出發。不然的話,在螢火蟲的季節到來前就趕不回去了嘛。」

 「說得也是呢……」昌浩點了點頭,抬頭看向草庵的屋頂。並沒什麼特別的意思,知識隨便看看而已。

 在廢棄的屋頂上,有著一隻白色的怪物。

 就好像大一點的毛或者小型犬一樣的身軀。身手敏捷而富有柔軟性。全身覆蓋著一層白毛,四肢上各有五個尖銳的爪子。脖子周圍有一圈勾玉般突起,長長的耳朵垂在身後。

 俯視著昌浩的大而圓的眼睛閃著紅色的光芒,額頭上有一個紅花版的圖案。

 那是十二神將的騰蛇變化後的姿態。

 那隻怪物用視線瞥了一眼昌浩,然後就背過臉走開,消失在昌浩的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