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09 15:31:10將心獨韻

如實呈現女同性戀霸權的祐希-《紅顏的距離》書評

  其實,我對《紅顏的距離》這本書評價還蠻高的,只是初讀時
不免覺得頗為刺眼;一如小玉在《舊愛》書序中所提到的,她曾嘲
笑祐希說「把女孩子從很糟的男生手上搶走有什麼了不起」而希望
「祐希能對她筆下的生理男性手下留情一些」。因為實在沒有必要
用「只有我們是神的選民」、外族都是夷狄蠻戎的方式來凸顯自我
立場的正當性。然而一翻開《紅顏的距離》我就感到納悶:怎麼寫
過《求愛》,寫過「可南子與蘭太郎」,寫過虎吉與琉璃子-一個
女身鎖雄心另一個紅妝困男體,都選擇生理性別向心理性別靠近,
除了辦理結婚登記時讓戶政人員困惑到底哪個才是老公之外一切平
安,對跨性別同志如此友善關懷的祐希,經過這一年後不進反退,
蹦出覺得丈夫變裝很噁心的女同志媽媽來?在異性戀霸權與父權體
制下受到雙重壓迫被雙重歧視的拉子,怎麼反而不能寬容看待自己
的伴侶?
  也許,是臺日社會民情不同的關係吧。記得祐希在國際書展時
講過日本是很變態的(呃,其實不用她說我想大家也都很能認同日本
的變態啦),同性戀實在沒什麼了不起,變性人他們才感興趣;所以
2004年祐希可以寫《求愛》來正面呈現跨性別同志的生活,2005年
她又寫了《紅顏的距離》,來表現女同志如何鄙視有變裝癖甚至有
變性慾的人。也因此,我把它視為一種如實呈現的史筆,讀得固然
刺眼,但我還是給它很高的評價。
  妳可以用抗拒式閱讀,認為祐希實在心胸狹隘,竟無法接納、
認同有變裝傾向(甚至可能有所謂性別認同障礙或變性慾)的朋友為
同志,於是藉郭真之口嘲笑他們好好的男人不做幹啥扮女人;妳也
可以用擁抱式閱讀,認為祐希實在是好樣的,竟膽敢質疑批判拉子
圈對其它更弱勢族群的壓迫歧視實在不夠彩虹……當然我比較偏好
中性閱讀,祐希沒有要明貶變裝皇后也沒有要暗諷拉拉小心眼,她
只是如實呈現,女同性戀也是會歧視別人的,女同性戀也是有不夠
開化、很女女霸權很女同性戀法西斯的。

  前陣子在改版中的集合網站上,看到歷史悠久,與土狗雜誌同
名的To-Get-Her論壇關站了,導火線正是有人痛罵女同志結婚生子
不道德而引爆的連番筆戰。妳說,這不是一種複製異性戀霸權的女
同性戀霸權嗎?不是說真愛不分性別,怎麼我還是看到明明有限性
別、女女才是王道,男女就是狗男女了?
  當然,忠於自我內心對女人的慾望是很道德的沒錯,不要隨便
向異性戀父權體制屈服,生了孩子才悔不當初鬧離婚,而傷害了另
一半與無辜的下一代。在這種時機,看到拉媽報,看到女同志媽媽
社群的興起,也看到祐希對這個常被鄙視被排擠被誤解的族群的關
心,是很欣慰的-很碰巧我剛好認識幾位有孩子的,常被視為叛逃
的拉子,終於有人為她們講講話了。只是我難免有些遺憾:那些喜
好變裝乃至跨性別的姐妹們呢?郭真完全隱去自身對嵐意的愛慾不
談,自己變心了不能信守婚約的承諾也不提,純粹以丈夫失業了打
扮得娘娘腔又暪她良久為藉口要求離異,認為他是假女人,認為他
醜陋到不只丟男人的臉,更是毀壞女人在她心中的美麗印象,陰陽
怪氣,那樣形容變裝者,不是很傷人嗎?
  不論同志只包括狹義的GL、BL而已,還是廣義的包含了變
裝跨性SM人獸直同等等等,端看女性主義-性別是造成的不是生
成的,女人可以陽剛豪邁,男人也可以陰柔嬌羞。但我們的社會仍
如此落後,化個妝穿條裙子的男生都會被拉子以異樣眼光看待了,
又怎麼要求一般人不要看穿褲子蓄短髮的踢不順眼?我想連踢留長
髮,言行舉止稍微娘一點,也會被不少圈內人嘲笑吧!臺灣性別教
育失敗至此,傳統上認定的女生該怎樣男生不該怎麼樣竟僵化穩固
如廝,那結了婚生了孩子的拉子,又怎能不被莫名奇怪的道德標準
批判呢?

  我曾經很憤慨地主張:我愛我是愛女人的女人,不需要佛祖說
善哉耶穌講阿們阿扁來制憲!女女相愛的正當性,不必宗教神力的
加持也不必法律的認可,如果愛女人有罪的話就儘管判老娘拘役罰
金好了!女女相愛的正當性自有永有,毋須攀權附貴的援引一般人
認可的高尚價值來蓋上合法戳記,相對來講,也不必貶低其它族群
只有我們是天朝上國神的選民,其它都是異端邪教化外之邦死不足
惜。作家寫了書關懷女同志媽媽,女同志媽媽也站出來號召同志凝
聚共識互助成長了,這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但,可以給變裝、給
跨性的朋友們,多一點溫柔嗎?別讓她們心寒,覺得她們距離紅顏
實在太遠了!豈不聞《藍調石牆T》所云「要趕走我們並不難」,
但是,「他們傷的是女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