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04 16:44:00Thinkso

死掉之後。

第一次真正面對死亡是國一那年,阿婆去世,她是在我面前斷氣的。從醫院送到家裡,拔掉氧氣罩,然後,胸前的起伏停止,她的一生就這樣,沒了。我忘了我到底有沒有大哭,或許我是想著走了也好,畢竟她身體一直不是太好。遺體放在租來的冰櫃,擺在廳裡幾天,外面罩著一層黃布,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勇氣掀開那層黃布,隔著冰櫃的玻璃,看她的面容,一直到下葬那天,遺體擺進棺材,她穿著新衣,就是那樣慈祥,嗯,蓋棺的時候,媽媽哭的很傷心,大哭那種,我還是沒哭,頂多就是流淚,穿著孝衣,看著一個人的一生,蓋棺論定,就這樣。那年之後,我們家就沒有所謂的團圓年夜飯,沒有親手做的蘿蔔糕,沒有親手綁的客家粽。然後呢,鍾家慢慢的分崩離析,我終於體會到阿婆在這個家的重要性。她的一生結束了之後,很多事就跟著走樣,,,,,再也回不去。

高三那年,看了美麗時光之後,一個念頭引起我一口氣買了日光燈魚,不知道為什麼,兩三天後,他們身上開始出現白色斑點,一隻感染一隻,然後一隻接著一隻浮上水面,我一隻又一隻的埋在花圃中。終於,一個禮拜內,魚缸空了,水也沒了,,,,,,,,,,,,,他們在土裡重逢。


昨天,或許算今天凌晨,蜥蜴四肢無力軟趴趴,我陪他鬧了好一陣,放在書桌上,睡覺。早上,冰冷僵硬躺在書桌上,以人類的說法他是屬於死不瞑目。從昨天下午,他變成土黃色,他的燈泡燒掉,下雨我沒出門買。或許這樣被我冷死。我用了一大包筒蒿一根花菜,幫他鋪好柔軟的床,還有他的水皿,陪˙葬˙品,我希望他一路好走。從來,到走,剛好一個月,我第一次發現,一個月原來可以很久。

這是第一次,觸碰到屍體,屍體,僵硬,冰冷,他再也不動,我把他放回原位,鑽回被窩裡,想著,這就是屍體,這就是生命,就這樣,不動了。我處於驚嚇狀態,蜷曲著,想著他的綠色,原來綠鬣蜥化成土黃色後,就失去意義,所以僵硬,是這樣嗎?



我的命中或許注定著我無法飼養自己以外的生命體。生命實在太脆弱,所以應該及時行樂嗎?後來我一直在想,用金錢去買一個生命,是很不道德,原來生命是可以被買賣,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在這個買賣之間,很沒價值吧。我對不起我的十條日光燈魚,對不起我的蜥蜴,我的生命就已經背負了十一條的命,目前,我的腦袋在罪孽中翻滾,,,,,,,,,,,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