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22 04:29:30灰色良心

颱客



他一定是無聊到發慌,才會一個人、一把傘,遊走在無人大街上,這個時候,傘一定是拿不穩的,也不曉得是不是一直受到狂風大雨的侵襲,週遭一切似乎都變得透明且模糊,雨傘擋不了全部,雨滴打在臉上使一雙眼皮又張又闔,只能不停的用手拂去殘留在眼角的雨水,只是一不小心就讓雨傘脫了手,所以失去唯一一道擋雨的防線,身體很快就溼了。

整個夏天,第一次覺得冷,身體冷、心也冷,丟了一把掉進排水溝的傘,那也就算了,最扯的是出門忘了帶鑰匙,只好在颱風夜裡,像個瘋子似的,冒著生命危險爬向二樓陽台,幸好陽台邊的窗戶也沒鎖緊,不停的隨風用力拍打著。

夜深了,電也停了,他像個瞎子似的,不停在自己曾經熟悉的空間裡摸索起來,手電筒是摸到了,可惜裡面沒有電池,幸好還有幾枝仍未點過的生日蠟燭,趕緊點一枝順便燃根菸抽抽,反正長夜漫漫也無所事事,睡也睡不著,只是盯著蠟燭,一直不停的胡思亂想,行為也變得有些怪異。

他三不五時的望向窗外,老覺得有人在偷窺他的一舉一動;
他漸漸的對自己原本熟悉的空間感到陌生,一種不安於室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看著暗夜裡些微的燭光,手指扣住剪刀的刀柄,玩弄著髮絲,一根一根的剪,或著把窗簾布剪破也是蠻爽的;
他發現灰色的牆壁上有些許裂縫;
眼角有一條莫名的淚痕透過鮮紅的血絲繼續流下,其實早就哭腫了;
他想直接嚥下一顆酸梅,讓酸酸甜甜的窒息感蓋過無聊;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說著:「我只愛自己」,卻始終掛懷自己卑微的模樣。

他慵懶的倚在茶几上喝起海尼根,至少還沒退冰;
他試著用食指接觸蠟燭頂端燒灼的火光,也不是不怕燙啦,只是隨風輕輕搖晃的燭火,不知為何的,總有吸引人前去撫摸的誘惑,像是長了刺的玫瑰仍有人不顧受傷的去拔。

有些情感是一定要受點傷害,才有人知道它有多厲害。

房子塌了就塌了,反正颱風也不是只來一次,塌了就蓋、蓋完又塌,這樣還能不斷承受的人,不曉得是已經看透了什麼?還有什麼值得去傷心的呢?

這幾年來,老是寫一些傷心的事情,看來應該是用的差不多了,反正老天說要刮颱風就刮颱風,絕不為任何人事物轉移方向,然而風再吹、雨再打,不倒的大樹依舊聳立。
2005年7月18號海棠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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