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曾經參與過每一個人的生命。

      離情依依，與日後的思念不捨，總令人柔腸寸斷。有沒有可能，在離別之後，周遭的人早已忘記了這個離開的人，或是根本不曉得這個人曾經存在，而自己依然深刻地記憶著？在現實的生活裡，被遺忘的人，或許是因誤會而決裂的朋友、曾經怦然心動的情人，亦或是隨著婚姻關係解除而中途離席的家人，再也沒有共同的交集，即使身處在同一面天空下，彼此再也毫無關連，寂寞地行走在各自的生活裡；但在故事裡頭，有沒有可能，再一次地，在捨不得遺忘的牽引下，以另一種面貌重新相聚？

      一個誕生於花苞裡的小小男孩，與一個因友誼滋潤而病情好轉的女孩，一小一大的，在調養著身體的躺臥中，上演著愉快的生命進行曲。他們一起遊戲，一起思考，一起想像，一起……面對離別──彼此雖然分離，但卻始終記憶著對方，而點燃再次相見的奇蹟。

      在這個故事翩然飛進我的腦海之前，突然竄出的畫面，只有一個小男孩，如花苞般大，還有一個小女孩，正抬頭看著充滿思念的天空，直到那一天……

●知遇之恩

      那一天，黃秋芳老師臉上染著紅暈，欣喜地跟我說：「原來，妳就是《偷影子的小花賊》的作者！」那年，她是九歌《95年童話選》的主編者，協同兩位小主編，從一整年度發表於各大報章雜誌的眾多童話裡，認真地為喜歡童話的讀者選出有趣又合適的作品。

      她向我分享，她喜歡《偷影子的小花賊》天人合一的感覺，並且在初審表裡，寫著「場景細緻天人交錯，洋溢溫柔的心」的短評。她引領著兩位小主編賞析童話，頻繁地開著三人小組會議，述說對入選故事的觀點，並投票表決心儀的故事。兩位小主編早熟靈敏，在童話海裡，有更多的喜歡，勝於小花賊的「精靈」題材，所以，雖然老師欣賞著這篇故事，卻也不能徇私（雖然當時我們還不認識），在非常公正而客觀的情形下，編選了該年度具代表性的好看童話。

      當時，我大腹便便，再過兩個月，就要迎接緯緯的出生。她鼓勵我：每一個人都會有偶然萌發的種子隨水漂流，要把種子撈起來，種下，讓種子有機會成長成一株綠苗，並且發芽茁壯。她勉勵我在生下緯緯之前，先「接生」自己的童話。

      從事兒童教學工作的我，隨著課務繁忙，在緯緯出生之前，沒有時間動筆；沒想到，緯緯出生之後，更沒有時間寫作，因為，緯緯每隔十五分鐘、半個鐘頭便會醒來哭泣，新手媽媽的焦慮與疲憊，持續到一歲八個月斷夜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更沒有時間閱讀，想當年，生下緯緯之前，我曾經是個閱讀到半夜兩、三點的夜貓子，時時欣喜地咀嚼書上的文字，脈動著引人入勝的情境。前後的心境落差，看著幼兒成長雖有欣喜，但疲憊與無助，也讓我的情緒始終低於海平面──浸溽在厚重無法呼吸的溺流裡。

      直到緣份再次牽起我和秋芳老師。

      再次見面時，她鼓勵我：

   「記住，不斷問問自己，我是不是二十四小時都願意，往陽光處看！」

   「不抱怨、不辯解，讓黑暗隱晦。」

   「有美好的事立即分享！」

   「愛如種子丟進水面，常常在我們千百般捨得與捨不得、意識與無意識間漂流遠逝，除非我們留心，把種子撈起來，把愛種下，把心留住，然後才有機會，等待一棵大樹萌芽。」

      常常在受到鼓勵的夜晚，緯緯終於沉沉睡去之後，我忍著一天的疲憊，回到電腦前，一個一個地打下了醞釀已久的文字，想起秋芳老師那雙如湖面般清澈、彷彿什麼都能理解的眼，一股振奮，衝破所有的能與不能，夜裡，只有我與思緒，疾走在鋪展開來的故事裡。

       還記得曾經看過一個故事，描述一個放棄創作的人，
原本以為創意永遠靠不了岸，
最終卻找回了遺忘已久的夢想，
並成功喚醒自己想要創作的記憶，
開啟人生新頁的結局。

「繪本的畫面，只能用想像力的眼睛看。」故事裡的
作家瞇起眼睛，
看見坐在楓樹根上的自己正對著他會心一笑。

       腦海裡的靈感，在秋芳老師的溫柔期盼裡，在眾多的夜裡，實體化成有形的故事。有《樹洞的煩惱》、《花苞裡的小男孩》及《人魚泡泡》。

       而其中，特別感謝花蓮更生日報的林主編惠賜留用機會，將《樹洞的煩惱》、《花苞裡的小男孩》以及散文《池上的星空》、《閱讀的心靈祕境》刊載於副刊，不僅再次鼓舞想創作的心，也擦亮了花苞裡小男孩的翅膀，讓他飛到更遠的地方。

       我的第二個寶貝──緣緣出生後，經過四十八小時的觀察，確定健康狀況穩定後，即可安排出院。回到家，望著她殷紅的唇，小巧的臉蛋，我的心盈滿著為人母的喜悅。

       乖巧的緣緣和當年的緯緯比較起來，作息比較固定，有一點時間餘裕能收收e-mail，想要檢閱逐漸被廣告信佔領的收信匣時，赫然發現了一封由更生副刊的林主編寄來的信，標題是：「關於100年童話選轉載同意」，心，怦然了起來。點開內頁，那是由九歌出版社鍾小姐寄的信，林主編轉寄了給我。

       細細閱讀，原來《100年童話選》由傅林統老師主編，一樣協同兩位小主編一起編選，而《花苞裡的小男孩》入選了！

    「有美好的事要立即分享！」這句話躍出了腦海，於是，把這個好消息mail給秋芳老師，她也開心地回應：「哇！小寶寶帶來幸運呢！這個娃兒啊！將提醒媽咪，一輩子都樂在書寫呢！」

      其實，無論是文學獎，還是文章被收錄於年度選裡，都是對寫作者的鼓勵，目的是希望作者持續創作，帶來更多靈感激盪。因此，當緣緣乖乖地睡覺時，我格外地感謝她──我心愛的女兒，因為，她讓我有空出的時間，能再度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文字，哪怕只是幾分鐘零碎的時間。

●發表會

      收到九歌鍾小姐的邀請函，定於三月七日舉行九歌出版社一百年度新書發表會及贈獎典禮。

      在邀請函裡，看到了百年散文選、小說選及童話選的主編名單，十分欣喜。因為，散文選的主編鍾怡雯、小說選的侯文詠及童話選的傅林統老師，都是我喜愛的作家。

      鍾怡雯的《陽光如此明媚》，曾經在一次我決定放掉種種過去含藏在內心深處的心事時，於我心頭浮起。那天的窗外，陽光耀眼。我抱著年幼的緯緯下樓，決定把心空出來，讓陽光灑進，好好珍惜美好的當下。

     傅林統老師的《傅林統童話》，是一次看完他刊載於報上的螞蟻故事後，特地到書店添購的。書裡並沒有收錄那則隨著時光已漸漸淡逝的螞蟻故事，卻因為這個故事開啟了對傅老師的興趣，於是在《傅林統童話》的字裡行間，宛如聆聽一位慈祥長者說故事般，回到兒時，補足了聽故事的癮。

      而侯文詠的《我的天才夢》，一直是我很喜歡的書，生花妙筆地寫著他從小到大的寫作興趣，及棄醫從筆的心路歷程。一直難以忘記那個深深的夜裡，眼睛雖已因疲憊而痠澀，卻仍然想要一路讀下去的心情，尤其是看到這一段：「我開始想像，我這樣一字一句地寫著，一定在時空的遠方，也有一個相應的讀者，正一字一句地閱讀著。」（p217）彷彿侯文詠就在我眼前寫著這些字，一字一字地，順著他的思緒，流到筆端，再一字一字地浮現於眼前原本空白的書頁，一層又一層地，浸潤著彼此的心。

      在書本封面上，寫著這樣的文字：「一個人生命中能達到最了不起的成就，無非就是發現自己，並且勇敢地成為自己。」當他決定停下醫學的腳步，走入文學的世界裡，他的父親對他說；「你媽媽要我打電話告訴你，我們會支持你的決定。你知道，從小我們對你有很多期望，可是你做的事情其實早就超乎我們的期望了，現在我們對你不再有期望了，只希望你把身體照顧好，快快樂樂的。」（p195）電話另一端的他，想起善良又體貼的雙親，及種種往事，瞬時哽咽了起來。

      而當他離開了眾人肯定的醫學舞台，以筆揭開了自己的文學天空，這份勇氣，來自於內心想寫的渴望。當我忙於家事、育兒事，想寫卻無力寫作，沉淪沮喪時，秋芳老師鼓勵我：「記住，能寫，就是一種幸福。」「寫作，是長遠的事。」

      秋芳老師如流水般柔美的鼓勵，侯文詠的抒情記事，讓我的思緒交雜著。想起懷緣緣時，為了送多年好友小珊「有著種種傳說的2012年」裡一個美好的禮物，在打給她的電話訪談裡，細細記錄著當年她與我分享的點點滴滴，打算將我們之間的回憶實體化，以文字，以照片，重現當年。

      這份約定說出了口，卻隨著懷孕期種種心境調整而沉在心底，還沒實現。時而想起內心的期望，但打開檔案，卻又無力接續。

      沒想到，端詳著邀請卡的這一夜裡，翻閱《我的天才夢》，一股熟悉感重現，突然出現了想寫的欲望，打開舊檔案，一鼓作氣地，將所有的零總敘寫下來。

      完成的那一刻，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寫完了！而當天早上，我其實還在電話裡跟小珊說：「我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將這篇文章寫完！」（文見：《感謝有她──換鵝山房的蕭小珊》）

      可見我是多麼喜歡這些作家，而又多麼希望能夠當面見到他們。  

●衡量

      育兒之後的寫作生活，總是在時間、體力的平衡間打轉。而收到邀請函之後是否參加，也在「照顧新生兒」與「到現場可以見到慕名以久的作家們」間衡量。
   
      新生兒的體質敏感，要以飛快的速度換尿布、洗澡，天冷盡量不帶出門，避免吹到冷風；長輩叮囑：四個月內的孩子盡量晚上不要出門，以免驚嚇到……，這連帶得考量出門回家的時間，而親餵母乳的我，也因為愛緣緣，跟著過鮮少出門的生活。
 
      一邊是「想要看到孺慕已久的作家」，一邊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天秤在母愛的砝碼下，逐漸傾向後者。多麼希望能到現場沾染新書發表喜悅的心情，那曾是自己的想望，但，為了孩子好，決定把機會留到下一次，也讓自己更有理由，為了能真正參加下一次的發表會，繼續努力地把曾冒出的靈感無限擴大，終至成為一個真正的童話。

●關於寫作

      在《與小猴喝茶》作者盧秋瑩女士的部落格上看到一篇《早午餐，閒談寫作》，裡頭的幾個段落讓人印象深刻：

    「出國旅行時，每每在咖啡館，看到長髮披肩，一臉絡腮鬍的憂鬱男子，手握鋼筆，對著面前筆記本，沈思疾書，留下混亂難解的字句，我總充滿了好奇，似乎所有偉大創作的主人，就該氣質如此。

       慢慢讀多了，就發現真正的作家，生活不但不浪漫，甚至皆極其規律，平凡無奇。眾所皆知，村上春樹不但早睡早起，且自律極嚴，長年不輟地以長跑勤練寫小說的耐力。身個三個小孩母親的美國女作家童妮．摩里森，小孩小時家事繁重，只能利用清晨日出前一點時間，在一壺香濃咖啡的陪伴下勤奮筆耕，這寫作習慣維持至今。而我最鍾愛的散文家西西，一篇篇精巧的作品則是在小廚房的一張小桌上完成的。這些作家都生活平實，卻把無盡的想像和狂野全放在作品裡。」

       其中，「身個三個小孩母親的美國女作家童妮．摩里森，小孩小時家事繁重，只能利用清晨日出前一點時間，在一壺香濃咖啡的陪伴下勤奮筆耕，這寫作習慣維持至今」，讓我看了十分振奮，同為帶著孩子的家庭主婦，為了追求夢想，早起筆耕，足以作為現今也在家育兒的我參考。

       而也的確有段時間，總在小孩醒來之前，清晨四、五點起床，趁著夜色仍在，四周靜寂，讓自己沉浸在寫作的情緒裡，細細地撫著思路，找到內心最真切的想法。

       在《文化苦旅》的《夜雨詩意》裡，余秋雨曾這麼寫著：「光聽著窗外夜色中時緊時疏的雨聲，便滿心都會貯足了詩。……正是在這種情境下，你會感受到往常的世俗喧囂一時澆滅，天上人間只剩下了被雨統一的寧定，被雨聲阻隔的寂寥。……外界的一切全成了想像，夜雨中的想像總是特別專注、特別遙遠。」（p370）

  黎明前的時光，也如夜雨般予人寧靜。

        「黯淡的燈光照著密密的雨腳，玻璃窗冰冷冰冷，被你呵出的熱氣呵成一片迷霧。……風不大，輕輕一陣立即轉換成淅瀝雨聲，轉換成河中更密的漣漪，轉換成路上更稠的泥濘。此時此刻，天地間再也沒有什麼會干擾這放任自由的風聲雨聲。你用溫熱的手指劃去窗上的霧氣，看見了窗子外曾無數晶瑩的雨滴。新的霧氣又朦了上來，你還是用手指去劃，劃著劃著，終於劃出了你思念中的名字。」（p371）

       寧靜的寫作時刻，腦海裡星羅棋布，情感由點串成了線，由線連成了面，而氤氳在心底的情感溫度，也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釐清裡，一次又一次，透著筆端，寫下思念的印記。

       回想生育小孩之前的寫作、閱讀時光，寫看的時候看，想寫的時候寫，這樣的光景──以目前照顧一個新生兒及一個幼兒的情形來看──早已不再，但，擁有一雙兒女，看著他們平安長大的喜悅，卻也是以往不曾體會的。

       成為母親之後，雖然過去的時光如此美好，卻也不曾回頭張望，因為，一名女子生養孩子的過程，就如毛毛蟲蛻變成蝴蝶般不可逆，無論心理、生理都有極大的轉變，敏銳的天線搜尋著孩子的一顰一笑、可愛的童真，因著孩子對母親的孺慕，而甜蜜在心底。

       曾經在秋芳老師執筆教學的「創作坊」信封袋上看到：

「創作有各種型式，即興

  或者是學習

  得體的語言、貼心的文字，

  自在如意的生活，

  經營與欣賞

  是一生的雙重課題。」

       曾經創作著童話的我，此時此刻，也在創造著一對兒女的童年童話，將他們的笑容保留在相片裡，把有趣的話語縫入親子短篇，不僅為他們留下成長的時光，也讓自己，在每一個階段，能回顧孩子小時候的童真，回歸生育孩子之初更大、更圓滿的愛，來包容孩子蛻變過程中的掙扎與摩擦。

       好友小珊曾經在msn傳來一段簡媜的演講稿：「不要跟散文說再見。其實真正要講的是，不要跟文學說再見，
除非你要跟苦痛、跟喜悅說再見。
當你跟苦痛說再見的時候，你也可能跟所有的喜悅說再見。
當你跟冬天說再見的時候，同時也跟春天秋天說了再見。
有時候，苦痛與困境是一種更大的 賜，不要輕易跟它說再見。

         我的生命會在哪裡發光發熱？
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我的存在，
因為我認真行走的腳步的重量，讓地球感到一點震動呢？
越是坎坷、越是艱困、越是苦悶的，越是文學萌生的溫暖土壤。
在文學裡，繆思女神的安慰是我們人生當中最珍貴的補償。
也許剛開始會沮喪、絕望，但這些折磨，難道是毫無意義嗎？
如果你不放棄你自己，
如果你願意在文學裡面找到一條小路安頓你自己，
這個記號會變成你的第三隻眼睛。

         你所有的體驗，都會成為文學中非常非常重要的能量，
你所嘗過的苦楚，也會在文學的表現裡面，成為優於他人的感動。」（詳見《文學的天空》）

        始終也在鼓勵著我的小珊，離線前，留下：「她讓我想起妳！」

      時間容納了每個人的聲息、情感、態度，並且揉進了每一刻向著生命前方走去的自己。因為鼓勵，我們勇敢地對陌生人展開笑靨，因為期許，我們成為心目中理想的自己。

       而經歷了新手媽媽漫長的情緒低落期，並且在秋芳老師的鼓勵下，決定「往陽光看去」，每一次內心交戰後的心靈成長，中間經歷的種種苦悶，也的確成為了簡媜眼中「文學萌生的溫暖土壤」。

    「真正要講的是，不要跟文學說再見，
除非你要跟苦痛、跟喜悅說再見。
當你跟苦痛說再見的時候，你也可能跟所有的喜悅說再見。
當你跟冬天說再見的時候，同時也跟春天秋天說了再見。
有時候，苦痛與困境是一種更大的 賜，不要輕易跟它說再見。」

         當我以為，我不再能像過往般樂在閱讀與創作時，秋芳老師張著一雙澄澈的眼，聆聽所有我將自己阻擋下來的困境，誠心誠意地告訴我：我可以寫任何我想寫的事物！

         當我在寫作的挫折裡跌倒時，秋芳老師鼓勵我：能寫，就是一種幸福；在雀躍地想要重新振作時，她說，很開心能拉起一個創作者。

         其實，何德何能，我只是擁有一顆童心而已。

         因為秋芳老師，及一路走來許多好友的鼓勵，我也真正體會到簡媜的殷殷期盼：「如果你不放棄你自己，
如果你願意在文學裡面找到一條小路安頓你自己，
這個記號會變成你的第三隻眼睛。你所有的體驗，都會成為文學中非常非常重要的能量。」

     《與小猴喝茶》作者盧秋瑩女士在上述的《早午餐，閒談寫作》裡引用了亨利．米勒的話作為結尾：「每個人，當他安靜下來，當他對自己完全誠實時，都能夠說出深刻的事實。我們都源自同樣的出處，事物的原創並不神祕，我們都在參與創作，都是國王，詩人，音樂家；我們只需打開自己，去發掘那些原本就存在的東西。」

      誠如前述的故事：「繪本的畫面，只能用想像力的眼睛看。」

       當我們願意在每個當下用心感知，體會人與人之間流溢的感動，哪怕是現在發生，或是過往──回顧以往並不是眷戀，而是提醒著自己曾有這樣的美好，珍惜並感謝與每一個人相處的時光──，我們就是生活的創作者，並且在讀與被閱讀之間，與所有的與會者，或歌，或舞，共同譜著繽紛的生命。

      非常感謝秋芳老師一路走來的勸勉，以及眾多好友的支持、鼓勵，一株小苗之所以能成長茁壯，必得要陽光、空氣、適當的雨水照顧，才能如願長大。回憶裡的殷殷期盼與微笑，一一銘感在心。謝謝花蓮更生日報副刊的林主編惠賜留用機會，也謝謝傅林統老師及兩位小主編的厚愛，讓花苞裡長著透明翅膀的小男孩，能夠翩翩飛翔，飛進《100年童話選》，讓他能隨著書，生活在圖書館的櫃子裡，在夜裡關館時，自由自在地飛進任何一本書裡，與其他的故事人物作朋友。

      最喜歡的電影「楚門的世界」裡，金凱瑞所飾演的楚門，在得知自己其實從出生以來，就處在電視節目的世界裡，父母、太太以及朋友們，都是導演精心安排的角色，於是策劃了一場大逃離。雖然他差點因導演所下令變化的狂風暴雨而送了性命，卻在找到攝影棚出口時，聽到天空裡猶如天神般傳出來的話語──留下來對他是好的，外面的世界一樣如此虛偽──後，考慮了三秒，非常有風度地轉過身來，一如往常與人離別時般，友善地對天空彎下了腰，笑容可掬地說：「如果我再也不能遇見你，午安、晚安、再會！（good afternoon, 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

      在育兒的忙碌時光裡，這個故事與下個故事的時間夾縫甚長，但只要靈感不滅，童話就有出現的時刻。故事一旦完成，就有了獨立的生命，以特有的面貌向世人展現著他的風采，因此也會有欣賞著他的讀者，期待下一次再看到類似風格的作品。

      此時此刻，容我借用金凱瑞那迷人的笑容，向過去、現在與未來，喜歡著《花苞裡的小男孩》的知音，說聲：「為了怕我沒有遇見你，所以，提早跟你說早安、午安、晚安！」

      期待在下一個故事裡，我們再度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