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9-04 02:03:04chs

落花人獨立

布宜諾艾利斯,是的,你用那種很哀傷的口氣告訴我!在炎熱的台北街頭,你試圖想告訴我那地方在哪裡?我知道是阿根廷的首都,在南美洲某個國土狹長的國家裡,我想到前鎮子那裡的新聞報導:經濟崩潰、政府垮台、一片蕭條,那你還好嗎?在那邊?還不錯,那邊的人都很樂觀,反正足球還是要踢、下午艷陽高照、大夥還是要跳個探戈!我想今晚我會回去把那一片皮耶佐拉的專輯拿出來再聽聽,體會一下南美洲屬於拉丁民族的熱情。對了!你指著地球儀,地球是圓的,布宜諾艾利斯就在台北地底下切一直線過去,繞過地球中點從另一端地面出來就是了,也就是在台北的腳下相反的另一邊,所以這是地球上距離最遠的兩個地方囉!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再回來?我看到你眼角已經開始泛著淚光,那天下午我們一起回到南海路,10多年前我們高中時,一起打球一起唸書的地方,台北變了好多,連你這個道地的台北人都已經不知道路要怎麼走!點一碗以前25元的牛肉麵,湯裡有著淡淡的哀愁!其實你可以有空多回來,我知道去國9年的你,這短短2週怎麼能解你相思之苦?很難吧,搭飛機要轉3趟、要搭30幾小時飛機耶,而且這一次回去也不曉得那邊會怎樣,上次經濟崩盤我們家的財產等於回到原點!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他們都說:台灣的產業已經西進、不要再留台灣,可是看著你離去的背影,我才知道:人總是不能忘記自己的故鄉,縱使飄蕩幾萬里後,總想回到自己熟悉卻又陌生的地方。

我想我已經不是台北人了,你說著幾乎哭了,這近10 年的歲月已經將你的口音變成西班牙語的腔調,原來人是善變的!也是隨著環境快速變化的,原本熟悉的一切經過遙遠的隔絕,時間、空間,一切原來都可以改變。雖然幾乎每晚都和你隔著半個地球通ICQ、原來要回到那個世界是那麼沉重!古人說:「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原來是這個道理。還記的高中時一起K書打球的日子,明天你就在遙遠的地球一端。你把我的手抓得很緊:「有空來阿根廷玩」,我不敢搭腔,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氣拋下這小小島上的一切,暫時去享受南美的奔放,你說不知道下回相見何時?所以還是不要說再見吧!這倒是真的!說再見太沉重,我只能希望有一天飛去彭巴草原看看,當然那是很渺茫的願望!

你收集著雜誌、牙膏、還有台灣我熟悉的一切事物,你說在那異鄉至少有些故鄉的東西可以看看,我哽咽了,我想起病床上的80幾歲的爺爺,他在意識還清楚的時候要我們帶他回台北他曾經工作的地方看看,他沒有受什麼教育,一輩子做粗活,他想去輔仁大學,因為那裡是他年輕時歲月的一大部分,我在那皺紋滿佈的臉上讀不出悲傷,可是等那一天到來,我會安然地離去嘛?也許腦海還是浮現妳的影子,想著自己幻化成輕盈的羽毛,隨風飄到布宜諾艾利斯,也隨記憶飄到年少輕狂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