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7-03 02:45:06chs

飛行與死亡

為了一大早到龜山的提案,我於八點走在台北獨有的酷熱陽光下,這一段算是台北最菁華的地帶囉,敦化北路和民生東路,外商銀行林立,一些高科技公司也在此立足,但是我看到了一個屬於陽光燦爛早晨的死亡,忙碌的都市人一定不會注意這一幕,或是已經麻木了,股票大跌、科技產業、忙碌的都會,在民生東路的行道樹旁,我看到一隻蟬,耳邊享著隆隆的蟬鳴,可是這隻蟬確是僵硬著身子,倒過來死在人行道上。

這不是什麼悲傷的畫面,也不會有人注意這樣的死亡,如果我沒記錯,蟬,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牠會用漫長的幾年時間生活在地底,圍著樹吸取樹汁為養分,默默儲存一生的能量,等到時間一到牠破蛹而出,爬出地面見光明時,其實意味著牠短暫而亮麗的生命,牠只有短短幾個酷熱的夏日午後,要完成擇偶、交配及繁衍下一代等繁瑣的任務,牠也許根本沒有機會好好看這個世界,只是扯開喉嚨盡情歡唱,於是不管黑夜白天,蟬鳴,成了這冷酷都市中唯一可以屬於田園的交響樂!蟬,是不進食的,牠只吸露水過活,多麼美的選擇,只是不曉得都市的污染會不會成為牠歌聲的阻礙,很多人都要質疑我們從事網路業的人的背景,我算不務正業,我喜好古典音樂及文學,在網路的背後可能無法想像:我沉吟於貝多芬的弦樂四重奏,以及吟哦而出的古詩,我想起李義山的蟬:「本以高難飽,徒勞恨費聲,五更疏欲斷,一樹碧無情。」

是一種無奈吧,無法選擇出土的時機,當你見到光明的那一刻只有趕快爬到高高的樹上,用力歌唱吧!不要想地點、時間,也許在稀疏的都市叢林裡,找一片綠蔭都是極其奢侈的!一個單薄的蟬鳴不能成為什麼?但一片交織而成的蟬鳴,卻帶來夏日的美妙樂章,該怨自己力量單薄嗎?該恨自己身披透明翼、無法飛行太遠;該怨時間太短,歡悅的時光太短?都不必!「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長在 悵望江頭江水聲。」

如果一切都是決定好的事,也許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扯開喉嚨、在短暫時間裡努力歌唱吧!然後面對必然的死亡,用一種最美的姿態歡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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