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老師說過：「學生的筆，就好像軍人的槍，沒有帶筆，就等於沒有帶槍。」那是一個老師，責罵一個老是沒帶筆，整天跟別人借筆的同學。那時，我只覺得好笑，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唸書，跟作戰，其實所差不多。

那是一次在圖書館，我聞到書的味道。圖書館，或是書局，只要有一點歷史，就會有書的味道，各種馨香的、沉穩的芬芳、或是令人不快的刺鼻氣味混合。那是陳舊樹木殘存的屍體，那是許多士兵來來去去的煙硝。

俯瞰圖書館，那是我們的訓練場，來往的人克服各種艱難的任務，皺眉、專注、屏息以待的是那一場場的戰役。面對考驗，是一場不流血的廝殺，考試決定我們的生死，決定我們的去留，決定我們的成就。現實，就是在無聲的夜晚跟戰友用眼神交換訊息，無奈，勞累，在筋疲力竭中壓榨最後一滴耐力。夜晚走出學校，天空沒有半點星光，一片死寂。





我有記憶，第一次握著槍的時候，是六歲，

我拿它畫畫，它是一支可以換顏色的魔術鉛蠟筆，

我用它畫了一個好大的蛋糕。

蛋糕上面有各種顏色，絢爛輝煌。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壓力是什麼。

那時候，我也還不知道為誰而戰。







現在，我知道自己為誰而戰了，

背負著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其他人的期待，

我怎麼能不奮力一搏？

沒有回頭路的我，又再次俯瞰那個訓練場，

看著來往的士兵，

眼神空洞，茫然的那些，還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在哪裡。

眼神專注，心無旁鶩，眼中除了書本沒有其他的那些，

是體會到殺戮的樂趣。

我既非前者也非後者，

我只了解，想保住一命，就要有贏過別人的地方。

而知識，可能是目前我能得到的最佳戰技。

異國語言，傳到我眼裡，猛力敲擊我的腦袋，

祖國語言，雖不敢，卻快要忘記。





總有一天，我知道，戰役來臨，我無法逃避……。





槍林彈雨，


斷垣殘壁，


嘶吼也喚不回的生命，


寂靜，


幽移，


噤聲，


莫語，


就讓一切平息，


成為戰地最後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