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洗完澡，電鈴就響了。老爸今天沒帶鑰匙？

我開門，花豹站在外頭。

我先是一愣，趕忙開門讓牠進來，進到我擁擠的小房間。花豹沒有坐下，牠開口：「我拿這個來跟妳交換。」邊遞出了一個緞帶綁的蝴蝶結，我接過來，滿臉疑惑。

「我要妳幫我保管的東西。」牠提醒。

「啊！喔…好，等我一下。」我翻找自己放飾品的小盒子，拿出牠的領結。自然又順手的就幫牠繫上，調整好位置。

牠盯著我，幾秒後，牠垂下頭，摸了自己的領結…然後是好長一陣沉默。

這個動作……

我瞬間明白了牠來找我的原因。

等牠抬起頭時，我忍不住擁抱了牠。

然後牠說「妳記得『哀悼的原因』嗎？」

「我記得。逝去的不會重生，所以哀悼是為了…感謝他們曾經出現…」

花豹對我微笑。

然後牠在我旁邊坐下，和我說了那條緞帶蝴蝶結的來由。

「幾個月前我不想再繼續哀悼了，就去做別的事。」

「『哀悼』如果是一份工作，那『慶祝』就是另一份工作。」

「這條緞帶，就是『慶祝』時必須用到的。」

「『慶祝』的內容是什麼呢？」

「哀悼為失去，慶祝則是為收穫。」

牠說牠為懷孕的母親慶祝、為考滿分的孩子慶祝、為成為新嫁娘的女孩慶祝、甚至只是幫一隻餓壞的流浪貓得到晚餐而慶祝。

「然而，不是每種收穫都值得慶祝。」

牠為分到遺產的人慶祝、為詐騙集團得手而慶祝、為走紅卻變壞的藝人慶祝、為一個吵鬧不休而得到玩具的孩子慶祝…

「『慶祝』根本不管收穫的原因、得到的是好是壞…『慶祝』只為了當下的『得到』與『擁有』。」

「有時候我才剛慶祝完，就看見負責『哀悼』的在外頭等了…」

我聽牠說完，點點頭，手中捏著那個蝴蝶結。

「所以，我也許不適合『慶祝』。」

「那你為什麼要把這個給我呢？只是為了換回你的領結嗎？」我問。

花豹搖搖頭。

「我拿回領結，重回我負責『哀悼』的身分，回來第一個哀悼的對象，就是妳…」

「但是，妳應該收下這份『慶祝』。」

「妳得到了些什麼，對吧。」

……我點頭。

前幾天，我養了七年的兔子過世了。

我在失去的同時，得到了……

我想，花豹想說的是，

有時候，不是「得到」或「擁有」，只是「學會」罷了。

難怪我們常常覺得快樂很假、難過很真，因為慶祝不分快樂的來源，只為了當下的快樂，而哀悼卻不是為了當下的難過。

「逝去的，就不會再重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哀悼，感謝他們曾經出現。」

花豹走後，這句話還在我腦海裡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