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2-19 19:13:00譚雅

意在花草間


隨手捻來的一花一草,
成就生活裡的驚奇與美感。
是藝術,也有意思。
這是一家花店的廣告詞,滿能表達出我意在花草的態度~~享受大自然賜予的驚奇與美感,生活也更多意思些。
平日被繁忙的工作壓迫得透不過氣來,只有在閒暇時躲到花叢中,才能徹底紓解。欣賞一枝一葉,在風中流轉的姿態;靜觀花與葉,在陽光下繽紛色彩的變化。心情好時,三兩枝紅花綠葉,搭配著插出一番景緻,與家人分享。這種靜默的交流,沒有是非、沒有喧嘩,卻體會更多上帝神奇的恩賜。有時候也會買些花的種籽;學習著如何種植、如何照顧;驚喜的看著它們發芽、長葉、花開和花謝;領悟自然界中生生不息的規律,並以此來印證人生,尋求心靈上的知己。
這種澄淨的感覺,彷彿更貼近藝術家的殿堂。莫內不是因為對光彩變化的追求與執著,而成為印象派的大師嗎?還有野獸派的馬蒂斯不是因為對色彩的熱情,而突破派別拘限有了創新的局面嗎?
我的婆婆以前是位插花老師,早年因著天賦和興趣,不論任何一種花材,在她巧手下,總是自然流露出美感;在插花展上,常有令人驚艷的作品。更因為她本身的氣質和一流的教學本領,吸引了許多學生跟她學。這曾令我欣羨不已,也想步舞其後,成為一位優雅的花藝工作者;於是在家中教學時,一邊當助手,一邊認真的學習。課堂中,婆婆按部就班講解著花材的相關知識,以及插花的技巧等等….只是太多的媽媽學生,經常穿插一些噓寒問暖的家常話,甚至是熱門的八卦話題,雖然顯得熱鬧沒有冷場,卻也難免言不及意。有時感覺到,插花好像只是有錢有閒的婦女的消遣,美其名為才藝吧了。
有時看著婆婆為商家佈置,精心設計,忙進忙出。而然,卻很少為自家設計過。甚至有多餘的花材,也隨意擱置;對於我的作品,也不想講解太多--雖然我有意願、想學得更多….然而,歇息中的婆婆,卻不願意再花更多的時間…..為此,我曾甚是不解。
尤其是婆婆不再教學後,以前插花的熱情,彷彿也在一夕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很納悶,漸漸地,領悟到其中的原因。當初,婆婆雖然因興趣而學習花藝,但是為了補貼家計,不得不開班教學。隨著學生人數增加,每星期有4~5天,必須面對不同的花材,挖空心思,想著如何變化。久而久之,面對花朵的美麗,竟然都沒有感覺了。兼以不斷收新學生,反覆幾種基本形式,作品的格局,總停留在一家門派中,根本無法創新突破。
任何一種藝術的技巧和觀念,都在不斷地推陳出新,一旦停滯就會退步。以前沒多餘的金錢和時間,前往日本接觸更新、更廣的觀念和技巧,曾是她常提的憾事。然而現在一切都不是問題了,她卻意興闌珊,根本不願意再做任何規劃。這令我深深地體會到,興趣一受現實干涉,便開始變質了。其中的得失與無奈,也只有當事人能評估。不過總是讓旁觀者覺得可惜了。
每思及此,我就有些慶幸沒步上婆婆的後塵。也在理解婆婆的狀況後,反而很感激她將我領進欣賞之門,卻沒有給我太多的壓力;使我能活潑的保留喜歡的感覺,而沒有積極的成就某些事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