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29 23:36:54高木

另解五柳先生傳之【不求甚解】


陶淵明【五柳先生傳】一般認為是陶淵明的自喻,其中有幾句是:「…好讀書,不求甚解;毎有會意,便欣然忘食。」其中「不求甚解」一般字面上的理解是負面居多,指求學不夠認真,不深入瞭解,只有一知半解罷了。過去國立編譯館(所謂學院派的大師)在解釋【五柳先生傳】裡面都不是作如是解,而是認為這裡的「不求甚解」是指:「此乃陶淵明的自謙之詞,指不營營鑽研句讀。」而不是字面上的理解。

我認為這是錯解,陶翁的不求甚解,就是通念、字面上的不求甚解。陶翁讀書之所以樂,就是因為沒有既定目標,一知半解也無所謂,喜歡的多讀一點,沒感覺的少讀一點,理解錯了也沒關係,偶爾多有領悟或有新意,才會特別開心得無以復加。這才是沒有功名目的、悠閒自適的讀書樂趣,才是陶淵明的真意,而非自謙之詞。如果說「只是」不鑽研句讀而已,那麼一碰到與理有不懂處仍須深究,其實還是難以真正自適,也無法有真正的會意之樂。

國立編譯館(所謂學院派的大師)要塑造的先人當然不能是這樣的形象(因為這樣會教壞小孩子,所以陶淵明不是不用功喔,只是不是那種用功,但是你們不是陶淵明,所以還是要背註釋、鑽研句讀!)。但是如果陶淵明是那種「執著於文理之根本」、「逐學問之極盡」,那麼縱使不鑽研句讀,這樣的形象也無法與「造飲輒盡,期在必醉,既醉而退,曾不吝情去留。」的灑脫形象連結,更不用說是「無懷氏之民歟,葛天氏之民歟」的境界了。

我個人覺得陶翁一定認為國立編譯館(所謂學院派的大師)給他「不求甚解」的評註使他的境界低了許多。好在他早就已經是一個以「忘懷得失,以此自終」自詡的快樂讀書人了,自不會與之計較也。

為什麼我三次括號學院派的大師,因為能夠成為學院派大師者,必須經過一番扎實的鍛鍊才能得到士林敬重的地位,這樣的人後天必須嚴謹,若無脫胎化骨、斷尾求生、壯士斷腕的勇氣,絕對無法真正體驗陶翁「不求甚解以達會意之樂」。這幾是不用功的人的專利,然而陶翁註解卻盡由此類之人所解,而無法盡情真意,暢其在我,真是令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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