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29 02:02:00高木

跑走的少年犯與哭泣的院長


我好喜歡毛利甚八的作品【家栽之人】,那是他藉著各種花卉講述日本裁判官的故事。其中有好幾篇故事,我看了都深深感動不已。

有一篇叫做【燈籠花】,講述一個少年感化院的院長,為了讓感化院的少年調劑身心、學習信任別人與被別人信任,固定帶他們去賞櫻花,卻一再發生少年犯落跑的故事。少年犯逃出少年感化院對於社會來說是非常震驚的消息,輿論對院長的攻訐是非常強烈的,他的上級對他也一再嚴斥,而那個院長總是一晚不睡的等那些逃跑的孩子被抓回來,然後帶他們吃飯…。

很多人懷疑院長是否應該取消任何在感化院之外的活動,院長是這麼回答的:「在感化院的少年沒有被別人信賴的經驗,所以要在所裡受到相當的信任,然後帶著這樣的回憶離開。」所以他盡可能安排看花、旅遊的活動,讓這些少年知道有人是如此的信任他。可是不懂事的少年怎麼會瞭解他的苦心呢?陸續有人一再落跑,每次有人逃跑,院長都會哭。但是他還是堅持下去,寫著寫不完的報告書…。

他十歲的兒子不解的問了主角:「為什麼父親那麼難過還要固執呢?」主角是這麼回答他的:「如果你父親誰都不信任,那新來的青少年要用什麼心情過日子?」我想像著青少年落跑開心歡笑的模樣,還有那個氣喘吁吁在後面追趕不急,卻仍在後面大叫著:「吃晚飯前要回來!」轉頭對著其他少年犯落寞地說:「下次花開的時候,再帶你們來…。」他是這麼的理想、這麼的失落。

我常常在想,這個院長的行為是不是很愚昧的?有沒有什麼別的方法可以取代信任的互動?顯然的,大部分的配套機制都在無形中封鎖這一層信任。在日本一共有五十四所少年感化院,收容大概四千五百名的少年犯。少年感化院的理想是很高的,使他們透過院內的生活,教導他們正確的生活態度。更進一步地,使他們重新回歸社會。但是在這一個受到高度嚴謹的生活圈裡面,卻常常使青少年具有與社會更多的疏離感。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這些孩子學會信任與被信任,我相信這個社會也不會給予這個機會,輿論總會說:「如果沒有矯正完畢,就應該把他們牢牢地關在裡面。」…輿論沒有惡意,卻使得這一個厚重的藩籬更加阻隔,往往對於比較理想性的東西打入不夠務實的評價。

我想在台灣不會有那麼有勇氣的院長,否則我一定要和他成為好朋友,這一份傻勁是多麼的難得可貴。
是的,我缺乏這一份傻勁。


註:韓國人把古代的高麗版圖也畫得太大了吧,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