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08 23:19:09高木

他(她)的心缺了一角


故事一、你過得好嗎?

他說:「不要哭了好不好?」她一直哭,眼淚流得滿臉都是,把粧也哭花了。他的心裡彷彿浮起了的是「夢啼妝淚紅闌干」這一詩句。他唯唯諾諾地重複著:「不要哭了」因為他真的覺得不知所措。「不是她要提分手嗎?為什麼她會哭成這樣呢?可能是因為想要減低一點點自己的罪惡感吧。」他在心裡這麼地自問自答。

哭的人這麼問了:「你不會難過嗎?」他沒有表情的回答:「我會的。」他真的不知道還要多說一些什麼,因為他始終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但是他不打算多問,更不想多知道一些什麼,這一些對於即將失敗的戀情而言毫無意義。他想起了過去的她,總是喜歡低聲唸著鄭愁予的新詩,那時候他覺得她是一個多麼富有詩意的女孩子!現在的他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這個詩意女孩眼淚中的一絲情感,他甚至粗魯的回憶過去,認為她不是真的喜歡新詩,只是想藉此炫耀自己是一個充滿詩意而不平凡的可愛女孩罷了。

於是不哭的人也這麼問了:「妳為什麼哭呢?」她不諱言的說了:「我想以後我再和別人在一起之後,可能就不再會有那麼熟悉的感覺了。」他的嘴角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並不覺得她自私,他可以理解到女孩認為一份戀情走到最後昇華成近似親情的可悲。他就這麼想著:「她只是很單純地在兩者之間選擇其中一個罷了,無所謂評價。」於是那股粗魯的念頭飄走了。

哭的人忍不住又問了:「之後的你還會想我嗎?」他理所當然的回答:「不會。」是的,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常常想起她,每天可能不只想個百遍,但是他毫不猶豫的否定了這一個答案。對他而言此時的標準答案,不若就是「你好嗎?」「我很好」那樣般的單純,再也摻不進一點點其他。

不哭的人覺得自己的反應過於寡情,於是他又問了:「他真的會對你很好?」她點了幾下頭,低聲地說:「嗯,他對我很好的。」他閃過一絲醋意,內心開始詢問著自己:「他對妳有比我對妳好嗎?」但是他自省了一下,和剛認識她比較起來,現在的他確實不若當時殷勤。他浮起一絲絲罪惡感,但是這很快的就被「她其實也是一樣的」給澆熄了,只剩下一線游絲。

哭的人看他不說話,忍不住又問了:「你會不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他冷冷的回答:「大概吧。」大概真的是一個非常包容的詞,「我大概會找得到」、「我大概找不到」、「我大概不知道大概的結果是怎麼樣」…,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但是看著她的滿臉淚痕,心軟如他又忍不住開始動心了。

不哭的人於是問了:「要我送你嗎?」她動作小如蜻蜓點水一般搖了搖頭,說了:「不用了,他會來接我。」他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真的也該走了。他實在不想留在這裡,看到他們緊緊相擁,或許他應該去巷口吃一碗陽春麵。他慢慢放開握緊地她的手,他對她交代了一聲,騎著車跑去巷子口去了。

他就這麼地騎到了巷口,原本想吃點東西,看了看麵攤的水蒸氣四面擴散,他沒有吃就回家了。那一天,他們的感情就在這單調的七個互相詢問的問句中徹徹底底的結束了。他每次都很想她,就像是尋找一種熟悉的味道一般。但是更確定的是他不會找她的,他說過他不會想她的。有一天,他對她的思念到達了臨界點,他又問了一句:「妳過得還好嗎?」「我過得很好。」他就這麼地為她回答了這一句話。


故事二、那一個像是石像的女人

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坐了一整個下午,沒有音樂、沒有書報、沒有熱騰騰的咖啡或是甜甜圈,一切都很安靜,像是冬天的冷氣機一樣,彷彿積了一層厚厚的,如灰塵般的安寧。

你很雞婆的走過去,詢問著她要不要看看電視,抑或是聽聽音樂,她沒有回答,眼神如石像一般不曾轉換。你拿起了桌上的遙控器,就這麼地按開了電視機,但是一連轉了幾個頻道,卻連你自己也覺得無聊,又關了電視機。你打開了收音機想聽廣播,你轉到IC知音,現在訪談的是一個企管大師。糟糕,她最討厭聽這種商業的東西,你毛手毛腳慌亂地把收音機關掉。你在收音機前面站了好一會兒,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向後走了五步,走到她面前揮了揮手,希望她至少有點回應,但是她不理你。你跑到廚房裡,打開冰箱,倒了一小杯橙汁、切了一小塊蛋糕放在她的面前。她搖了一搖頭,你雖然依舊失望,但是總算有了一點回應。你傻傻笑了一笑,只好自己把橙汁喝掉,把蛋糕放到嘴巴裡,雖然你是討厭甜食的。

你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奮而跳起跑到外面,大熱天的到了便利商店買了幾本女性雜誌。你將那一疊推在她的前面,尤其是壹週刊,上面寫著周杰倫披腿實況。她的眼神帶了一點呆滯,瞄了一下雜誌,順手拿了一本放在臀部底下,似乎是臀部坐得有些麻木了。

你真的已經沒有興致再去逗弄她,更是懶得理她了,於是你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發呆。你們一起發呆發了一個半小時,你忽然很想去上廁所,可能是那杯橙汁有些利尿。你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住,因為你想要贏她,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反應。你忍了好一陣子,最後乖乖去上廁所,然後像是鬥敗的公雞一般回到她身邊乖乖坐好。

她依舊像是石像一般坐在那裡,對於任何事物沒有反應,如果不是那胸膛微微的起伏,與分貝極小的呼吸聲,你根本無從判定她的生命跡象。你帶著滿腹的不滿坐在那裡,就這樣陪她坐了一整個下午。你的個性比較慵懶,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那一天,你發現自己顯得相當浮躁,而且沒有耐性,因為你懷疑自己是不是娶了一個雕塑成美麗的石像。


故事三、就只差你了

你一直有一股少了一角的感應,但是那種感覺非常的模糊,你真的不知道到底是少了什麼。你左思右想,決定先回家再說。到了家之後,你按了好多次的門鈴卻沒有人應門,這讓你懷疑爸媽是否到了王媽媽家。於是你走到了隔壁王媽媽家,才剛走進去你就聽到一群人如雷般的巨吼合奏:「大寶啊,就差你了,打牌只差你這一角了!」原來少了的是這麼一角,你開心的擠進了牌桌,不一刻你就自摸了(故事三純粹來亂的)。

註: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很想念超人(不是神力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