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03 00:05:38小塔
三十個十一月。
0.
羊水破了，飼育我的池子快速地漏，我即將栓卡在通往這個世界的逃生口，然後又再被抓回那個世界。很快水流光了，我靜靜的在有生以來的粉紅色裡等待消逝。粉紅色的世界有些動靜，還有股刺麻氣味，一雙顫抖的冰冷觸感輕輕把我托起。我看見微弱光線，接著我被拍打，並且大聲嚎啕。我開始用力呼吸手術房裡的化學氣味，經驗濕潤的視野與朦朧的光。出世了，我不停歇地睡，偶爾睜開眼休息一會，又立刻長眠，好讓我的生命去夢。
1.
相同的姿勢拍了很多裸照。我趴在地板上、車頂上、浴缸裡、餐桌上、雙手懷抱裡，身上掛著奶嘴、鈴噹或其他吉祥物，相片的焦距總是對準跨下像根小竹筍的生殖器。男孩的裸照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地位宣示，至親血系因我沾光，他們在家族中站得直挺挺，每天把我的小老二讓人觀賞以及把玩。某張照片中，有一組跟我陰莖一樣粗的拇指、食指，掐著我的小老弟，試圖把包皮褪下，讓我在相片裡的表情痛得大哭大叫。如果我可以講話，實在很想告你們性騷擾。
2.
我有個異父異母的哥哥，是爸爸好心受託教養的小男生，我不太清楚他的來歷，只知道他大我八歲。哥哥很喜歡跟我玩，常拿著玩具、糖果逗我，爸媽忙的時候，他也會充當保母，照料我的起居與三餐。可是我不喜歡哥哥身上的味道，例如汗味、油墨味，甚至是血的味道。我最後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拖著步伐，一進門就撲倒在地，爸媽嚇壞了，趕緊幫他清理。沒一會兒警察上門，把哥哥強行押走，我還記得他上車前，淚流滿面的跟爸媽說對不起。
3.
房間裡有一面穿衣鏡，我很喜歡脫光衣服照鏡子，觀察自己的身體。有時候妹妹也會跟我一起在鏡前欣賞自己的裸體，互相比較身體的異同。妹妹覺得我的小雞雞很醜，我反擊說女生沒有小雞雞才醜，她動怒了，一腳踹向我的小雞雞，我痛得在地上打滾。我爬起身準備報復，卻發現妹妹身體上竟然沒有任何可以作為攻擊目標的凸起物，只好吞下悶虧趴在地上繼續哭。房間門外傳來訕笑聲，原來是阿姨們在偷看，她們目睹一切卻不出手制止，真可惡。
4.
做家事會得到一些獎勵，例如幫忙擦桌子可以得到一塊錢，倒簡單的資源回收垃圾可以得到兩塊錢。每次的金錢獎賞我都會存起來，看著它們在透明圓筒裡緩慢累積高度。每週媽媽帶我去採購日常品時，我會到處看看喜歡的東西，然後我看上一套薄薄的繪圖本。次週，我興奮的帶著一筒零錢，抽起那一套繪圖本，坐在賣場推車上向收銀姐姐付帳。輕輕把零錢倒出，我慢慢數72塊推給姐姐，逗得她一直笑。我好生氣姐姐笑我，我存得好辛苦。
5.
眷村街尾伯伯賣的大煎餃很好吃，一顆比我的手掌還大，早上只要吃兩個再配豆漿喝，就可以飽到中午。外公常帶我去買煎餃，點餐後，街尾伯伯會跟外公用很奇怪的聲音講國語，每次伯伯問我話我都要想好久，不然就是得請他再說一遍。有時候會喝到伯伯煮得很鹹很鹹的豆漿，或是很甜很甜的煎餃。後來伯伯不賣早餐了，外公說伯伯生病，忘記怎麼做煎餃，所以我的早餐變成街尾阿姨賣的鮪魚蛋土司和奶茶。我很傷心，伯伯的早餐比較好吃。
6.
旁邊的女同學常捉弄我，有時候偷偷摸走我的鉛筆，或是把我的橡皮擦用鉛筆塗得黑黑的，我不是很在意。不過隨日子，她的行徑演變成惡行，常常會伸手捏我、搥我的頭，也有幾次在我耳邊大叫。我開始覺得不舒服，跟老師報告後，都會被「她是在跟你玩」、「男孩子不要這麼愛告狀」之類的理由敷衍。某天，女同學下課突然用鉛筆用力戳我的脖子，劃出好多條血痕，我痛得大哭大吼，老師見狀失控，趕緊上前制止。在一陣慌亂中，我才發現她身上有好多瘀血痕跡。
7.
操場司令台司儀大喊我的名字，我還不及反應，同學們便興奮鼓噪推我上台。校內運動會的抽獎，我免費獲得一台任天堂紅白機，男同學們投以欽羨的眼光，讓我爽斃了。回到家後爸爸比我還開心，相較單純的虛榮感，爸爸是誠心誠意的感謝這分恩賜。我很喜歡看爸爸打電動，超級瑪利、坦克大戰、轟炸超人等等，他好厲害可以不接關全破。不過最厲害的是媽媽，在爸爸沒日沒夜的暢遊遊戲世界幾天後，她的雙手使出比坦克砲彈還大的威力把紅白機砸碎了。
8.
從小家裡就講國語，所以我的台語很爛，上學時很容易被同學笑。玩遊戲的時候我總是被嘲笑，例如躲貓貓用奇怪的台語發音數數，或是遊戲口令說得顛三倒四，想當然我也被取了很多我聽不懂的台語綽號。下學期當上班長，班導換一位外省籍老師，他推行說國語，所以在教室講台語會被處罰。我見機行事，把上學期受的委屈通通跟外省導師說，老師馬上幫我出氣，在上課時把那一票頑童叫到講台上打手心。那個帶頭的在台上惡狠狠瞪我，我不甘示弱朝他作了鬼臉。
9.
雖然妖怪老師一再禁止，但下課的黑板還是會畫上各式各樣的塗鴉。我最喜歡看見同學畫小雨傘，那些愛的小雨傘裡面會寫著一對男女主角(那時候還不流行男男主角或女女主角)，是只在這個年紀才會出現的不帶色情的緋聞。最常撐在愛的小傘裡的是又兇又正的風紀股長和帥氣的混血兒班長，一下課，風紀股長就跟班上的壞男同學們在黑板前叫囂拉扯，互相揮舞著粉筆跟板擦。每次看見小雨傘就會好羨慕，我也想跟可愛的風紀股長和帥氣的班長共撐一把傘。
10.
不知道是第幾次，我從被窩中被爸媽驚慌喚醒，我們手中盡所能提著各樣值錢物，搭著計程車，或開者小貨車，有時候則光著腳在泥濘裡行走。每次我都在地上耍賴哭喊不想搬家，於是媽媽抓著我的頭髮，在我左右臉各甩一個耳光，大聲斥責我的任性。我在車上哭到睡去，清醒前媽媽依然在前座叫囂，這時爸爸也受不了了，他在四處無燈火的曠地停下車，兩人唇槍舌戰激烈扭打。我開車門跳下車，過去囤積的恐懼一湧而出，逼著我朝不見五指的黑暗跑去。
11.
電視櫃上有好幾片錄影帶，每片都很好看。假日爸媽外頭忙著作生意，我就在家看好看的錄影帶。早上他們出門後，我墊腳尖打開電視櫃門，隨便抽出一捲，然後打開塑膠盒把影帶放進錄放影機，用快轉、倒帶鍵快速調整到我想看的段落。裡面的姐姐好大，叔叔也好大，好希望可以像他們一樣的玩。我跟著電視螢幕上的人體一起蠕動，突然跨下有種悲壯的感覺，我嚇得跑進廁所，馬上脫下褲子查看，發現內褲裡糊成一片，怎麼會這樣？晴天霹靂，我一定得了愛滋病。
12.
自然課上到一半，班導匆匆忙忙走進教室，站在門口把我叫出去。祖父死了，在昏沉迷幻中，含著一口一口的不具名藥方斷氣。我們趕回老家，一路上爸媽都沒說話。停下在熟悉的大宅鐵門前，看著親戚們跪在門口爬進四合院，好多哭得傷心的表情，但我一個都不認得。爸爸說：「這些人是錢的朋友，不是阿公的親人。」我聽不懂爸爸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我有看到很多阿姨阿婆們一直在數鈔票，她們穿著黑色的衣服，很像古時候那種輕飄飄的衣服。
13.
週日晚間的歸省校車是Sunday blue的罪魁禍首，它每週都很準時的在晚餐過後開到我家門前，緊接著是跟爸媽合演的離別戲碼。住宿超痛苦，我很受不了四處充斥的衣物霉味和體味、骯髒的浴廁與寢具。宿舍以軍事化管理，有常發瘋大吼大叫的教官與舍監，這裡根本就是軍校，好羨慕其他同年紀的鄰居可以在快樂沒有壓力的環境下生活。星期六中午放假，是所有男住宿生一週裡最開心的時候，但我卻更感悲傷，因為明天又是烏雲密佈的星期天。
14.
你突然靠在我肩上，讓我錯愕地動也不動，我們彼此靜止，你柔軟靠著僵直挺坐的我。此時此刻我不知如何是好，腦筋一片空白，於是就這樣捱過一整個下午。原來謠傳是真的，你寫給我的字句是誠摯的，你的玩笑話是認真的，每天的三明治都是你親手做的。對不起我不喜歡你，甚至有點討厭你，所以我無感地接受你的好意，然後和顏悅色與你應對，這已是我最客氣的交友之道。請你不要喜歡我，否則你會被熱情包裝的冷漠颳得遍體麟傷。
15.
同學偕友哭哭啼啼的來向我求診，跟我說她的男友是個爛人，欺騙她的感情。我先安慰同學幾句，然後洗牌翻牌。我說：「你們會因為過早發生的性行為而分手。」她們瞪著大眼互看，然後我同學羞澀地說：「怎麼可能，我們家管很嚴。」兩天後，他們真的分手了，女方媽媽目擊一個光溜溜的男生待在她女兒的房間裡，兩人一絲不掛地相擁。我得知消息後覺得難過，也有點自責沒有適時勸戒她小心。這件事過後，來找我求助的人更多了，預約要排到一個月後。
16.
所有學生都寫了職業興趣測驗，幾週後結果出爐，每人手上都拿到一張報告表，說明自己的特質以及可能的興趣範圍，還有相對應的職業項目。我的前三名興趣分別是「建築」、「心理」、「數學、地理」，知道這樣的結果後很興奮。看過報表，媽媽口氣有點不好的說：「怎麼沒有『醫生』？」我無法回答，隨口說之後想進地理學系。媽媽更生氣了，她說：「你發甚麼神經，很少跟著興趣走會有飯吃的，興趣等你先賺夠錢再說！」聽完媽媽的話我無言以對。
17.
雖然是男女合校，但大露營還是很令人期待，總算有名正言順的親近機會。藉這次校內活動，結交不少異性好友，一到假日就會相約出遊聯絡感情。其中有位新朋友在露營活動結束後便失去聯絡，她們班上同學也不曉得她跑哪去，只知道這位女同學請了長假。一天早上，我在學校附近的早餐店巧遇她，我立刻上前打招呼，問她怎麼好久沒出現。她說：「因為我的肚子裡已經有個小生命了。」我驚恐的眼神對上她好富母愛的雙眼，我乾笑一陣，別過頭去等我的早餐。
18.
工藝老師把我叫到辦公室，他桌上擺著三十幾個小電路板。每個作業背面焊球簡潔乾淨，正面上的電阻零件都栓接得整齊，並且依照零件顏色、大小、形狀有不同的平面設計。把所有的正方形面板隨意依序排好，就已像工藝展覽的一件參展作品。老師問我是不是幫同學們作作業，我很誠實地答是，他平靜地告訴我期末分數不會太好看。離開辦公室前，老師跟我聊了點甄試大學的打算，叫我加油。我的學期工藝分數68分，很低，不過老師留了一封親筆的推薦函給我。
19.
學姐設計很強，她的畢業設計主題是海港改造，但不曉得為什麼幫槍時她只要我用紅紙條編玫瑰花，每次我好奇地問，她都不正面回應，只叫我專心做。畢業評圖學姐簡報結束後，台下老師掌聲熱烈，她以95分畢業。晚上直系家族準備幫她慶功，卻找不到人，其他人覺得不對勁，直奔學姐宿舍探究。一打開她住的套房大門，看見學姐穿著合身的西裝，手捧聖經置於胸前，安靜地倒臥在一片美麗的紅色紙玫瑰裡。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會自殺，可能只有神才知道原因。
20.
起床，跟一個人說早安。起床，跟另一個人說早安。起床，跟一位不認識的人說早安。起床，跟兩個人說早安。起床，我留了一張字條說早安。起床，我留份早餐當作早安。說早安的過程好空虛、好罪惡，我越來越不想道早安，希望所有熾熱的歡愉與關係，就在昨晚的晚安後結束。可是，晚安似乎總別不去夜的孤寂，所以只好躺下來，再於明天說聲早安。我跟好多人道過早安，現在我想要只跟自己說早安。
21.
謹慎考慮轉換學系跑道，我先選了一年的心理必修課，試試胃口再作打算。三大混系果然名不虛傳，上課好多人在吃早餐、睡覺、看漫畫小說，不管台上老師多麼認真的講課。期中考焦慮無比，我大概前兩週就開始讀，因為好久沒有看書考試的經驗，但班上同學還是悠哉貌到校應考，考試前兩小時我甚至接到詢問考試範圍的電話。期末總成績公佈，我這門外漢擠進班上前三，實在是意想不到。於是我毅然轉系。
22.
我再醒來已又是晚上，躺在病床上，手綁著醫院演唱會的入場塑膠條，對送醫急救的過程完全沒有印象。護士見我醒了，劈頭就罵我整晚胡言亂語，然後氣沖沖離去，剩頭昏的我和一旁錯愕的室友。我問：「我發生什麼事了？」室友說：「你沒日沒夜的打電動，脫水昏迷口吐白沫啦。幸好我剛好有事回來，不然你就死定了。」室友把他翻箱倒櫃才找到的健保卡遞給我，並且用很邪淫的眼神挑眉盯著我看，接著說：「原來你的抽屜裡藏了這麼多好東西啊。」我瞬間清醒了。
23.
換了環境，發現這裡的大夥用不同邏輯生活，我好不適應，以前那些可以說話的人都不在身邊。加入文藝社團，我終於有喘息新生的救贖感，然而還是隱約感到某部份的失落。社團老師鼓勵我動筆寫，把惆悵昇華，因此趁文學獎徵稿，我計畫寫一篇小說，一篇有關「朋友都不見了」的小說。後來寫成「疤」，我把全文給老師過目，希望能取得些意見。老師看完，濕著眼眶笑著說：「好像聖經啟示錄。」我不太懂老師的評語是什麼意思，不過卻有種醍醐灌頂的感動。
24.
從沒料到分開是件如此痛苦的事，一天的開始就是想念，然後所有的工作都是想念。我寫了好多文章給妳，多半是懺悔、懊悔，整齊書寫在記本上，每一字句都是斟酌再三的凝集。我沒辦法與妳飛到異地，卻又思念，所以我把一張一張的筆記紙張摺成各式飛機，藏在家裡的閣樓飛。最終我崩潰了，嚎啕地將苦等的紙飛機一架一架撕碎，從屋頂飛落街道。我打開最後一只飛機，裡面只有「我好想妳」四個字，我把它重新摺好，拋出飛機，讓它平穩劃過思念的天。
25.
所有備取都槓龜，在家默默收拾落榜的心情準備從軍。我以為考試失意後爸媽會落井下石，沒想到他們很安靜，每天和顏悅色的跟我交談，仿佛甚麼事都沒發生。之後要作甚麼呢？我一點想法都沒有，霧茫茫的心境跟前途一樣，整天沉溺網路遊戲。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總要為自己找出路。正當要更進一步找資料時，最後一間學校系助理突然打來，叫我快點入學註冊。我一時反應不過來，回她：「我考慮一下。」而電話另頭竟傳來不耐煩的聲音說：「你還考慮甚麼？」
26.
顱內出血的大姐說這裡好多人揹黑翅膀，連她的醫師也是，這些揹黑翅膀的人都被惡魔佔據心靈，只為誘惑而活。大姐的弟弟說姊姊受傷後就有嚴重幻覺，每次姊弟相見就破口大罵，罵弟弟搞些不法勾當。隔天早上探病房，大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弟弟也變成惡魔，除了有黑翅膀，連頭上都長出角了。大姐情緒激動的從口袋拿出一組印章，她叫我保管好，切記不要交給她的弟弟伊利丹。我愣了幾秒，然後請她心安，我向大姐承諾會在床邊造口月井淨化他。
27.
我想死，死慾佔據我的身體，祂一直自言自語，然後命令我跟祂一起想辦法讓我死。有沒有方法可以不用使力的瞬間死去？應該只有跳樓吧？只要高度夠，蹬一下就死了。不過高度要多高才夠？十樓應該就夠死了吧？死慾跟我對話的時候，生慾就叫我抽菸，祂說抽菸可以讓我分心不跟死慾說話。死一點都不好，生慾說我還有很多事該做，死就沒戲唱了。後來生慾漸漸掌管我的身體，等我清醒，我才發現菸盒已經堆到可以自殺的高度。
28.
戶頭存款大半裝填在紅包裡，獻給連番婚頭的同輩親友們鋪紅毯，看見他們一對一對又幸福又有錢拿，真的既忌妒又羨慕。有幾張紅帖的新娘名字好熟悉，都是曾一起說著未來式句型的伴，不過她們最後牽手走遠的都是其他人。我很驚訝會收到前女友們的喜帖，無論用意是報喜、知會、示威，或是表達遺憾。每收到一張邀請函，就代表我又在某齣生命中得了一次最佳男配角獎，因此我在禮金袋上寫上得獎感言：謝謝妳，祝幸福。
29.
我開始能忍受指甲在指尖漸長它的長度，0.5公厘、1公厘、2公厘。我也開始能無視房間地板的灰塵、毛髮、食物碎屑，還有零星散落的細小垃圾。仔細自省「忍受力」的改變，大概可歸因於不長不短的役期。這一年裡，我學會忍受：髒亂的環境、難吃的食物、不洗澡的體味、霉味的衣物、冰涼的地板、酷熱的氣溫、複雜的人事、癡肥的學長、沒教養的學弟、無所事事的長官、無(女)性的生活，以及比履歷表還慘白的日子。
30.
考慮很久終於上刺青台，在上台之前的圖案也考慮很久。刺個跟「自己」有關的圖應該比較好，我決定讓師傅把我的出生星盤繡在皮膚上，左大腿一圈刺上黃道十二宮，就仿照晚上夜空可以看見的十二星座。我是凌晨出生，所以天蠍座刺在出生當時地平線下的下半圈皮膚，而上半圈陽光常曝曬的大腿從我的上昇星座處女座刺到雙魚座，最後再把行星符號刺在出生時相對應的星宮裡。完成作品花近三小時，這三小時把我痛的像再過一遍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