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路兩年頭又數月
在沙漠了
從古時廢墟舊跡出口
披掛輕薄避陽毛皮帥氣馳騁沙丘卻也只是短暫英挺
很快不能適應頂頭炎熱的陽
我將被蒸乾

馱車故障
視為性命的機械耗損勒令我止於荒漠
遙想下驛站綠洲
剩下路途的沙轉化成悲憤、燥熱
填進意志的空腔

坐騎上呆晌
熾烈溫度逼我前進
牽引握把
靠人種步行緩慢地趕路
費力上坡
緊繃皮肉撐起機體以免於馱車倒撤碾壓
後沙塵隨坡緩降
我筋肉失張、癱軟讓輪軸絞散沙礫往下
一路奔向綠洲

煞車未靜止
幾位弟兄從驛棧出門招待漠客
我向他們為馱車求救
便跟師父走
到低於泉面下的工程間
師徒善待我的工具
說這車核心水樣液被漠氣蒸發
難動了
問我修繕意見
我說就換個上級的
我付得起
師父說那得花些時間
本批補給資運須待今夜
就趁修理人力作業時歇息吧

綠洲餐點口味慣例地重
目的是克服漠客不振食慾
長期待在沙漠
我仍難嚥下辛香酸辣的食物
未嚼吞下菜飯
同與販娘講話來分心口感
片刻工程師徒也至食堂
坐一旁問我話
大夥相聊甚歡

眾人飯後已晚
食堂歇燈
師父睡了
我和學徒下階隨他返工程室夜談

他架起我的車
熟練擺動器具更換馱車核心
學徒突然問
你趕路是為追什麼？
我說
我想盡快抵達能獨當一面的地方
學徒細膩地笑
與他高大體型不相仿

換我問
這泉水要乾涸了吧
之後你們得怎辦？
他先笑讚沙漠更迭的奧妙平衡
接著說此處綠洲減水
必在沙漠它處興起契機
他指指矮小牆上釘掛的羊皮繪紙
叫我瞧北方明顯的標記點
他說採勘人員已探測完畢
那就是新地
我回身四望
才發現工程間狹小的原因
是整齊擺上、吊上眾多拓荒儀器之故

學徒正幫新核心注水
我好奇問
這水是否該特定調製？
他說
這就只是外頭看到的那般泉水
並從盆杓起一瓢請我飲用
我驚奇嚐試一口
是甜泉
原來沙漠中的機械
也以大氣甘味奉養
學徒又再掬起一杯
說
敬荒漠、甘泉

工程室學徒休息蜷著
我輕牽馱車
使力走上坡臨泉致意
日昇
抬頭近月內厭倦的藍天
今朝幾抹贅雲

我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