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24 08:58:12泰利虎

陪伴與同理是很重要的


這些天大家內心衝擊想必很大,畢竟是好多條人命,好多人受傷,而且就發生在你我身邊不遠,不像以往看到其他國家受到恐怖攻擊、內戰、相互戰爭跟外國軍隊入侵一般,可以站的很遠,說這說那地。我自己第一時間的感受是:到底怎麼了?可以讓一個人狠下心做這樣的事,當他在做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 因為我跟大家一樣,在森小的氛圍中,我們感受到跟做的是,愛旁邊的人都來不及了,哪有動手殺人的念頭,也因為在這氛圍中久了,也讓我自己忘了,忘了那件曾經讓我差點成了殺人犯的往事,直到今天才想起來,為什麼忘了,因為愛,看來愛的力量真的很大。

那是國中的事了,國中的我,意氣風發,全校知名,因為我是近一千位同年紀同學的第一名,每年我們國中的國二生,都會在二年級的第一次月考出現一位月考接近滿分的學生,在我二年級的時候,那個人是我,所以當時的我覺得,我很聰明,真的很聰明,其實只不過是把幾本編得很爛的書,讀的很爛,把考卷裡的答案填得很滿,這,其實並不是聰明,甚至現在的我知道,我真是笨,不知道人生有那麼多好玩的,不過沒關係,現在玩還來得及!

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天下午,我們班上正在上體育課,跑完老師要我們跑的課,老師讓大家休息,大約有10來個同學選擇在操場中間休息,聊天打屁,順便看田徑隊練習,我也是其中之一,約莫10分鐘之後,突然田徑隊教練帶著一位剛剛正在練習的女隊員走到我們這群人旁邊問:「剛剛是誰丟的石頭?」,同學們面面相覷,有幾個同學回說:沒有人丟呀?教練問隊員:「妳確定是她們丟的?」,隊員點頭稱是,但我們還是反對,教練說,操場只有你們,你們沒丟,她(指隊員)怎麼會受傷,有同學回說:搞不好是她自己弄受傷的。來回僵持了幾次,教練看到我了,她說:「OOO,你那麼聰明,你來看,這是不是石頭弄傷的,是不是可能你們這裡丟的」,那隊員受傷的地方在大腿內側,叫一個國中男生去看一個女生的大腿內側,旁邊就有同學起哄了,其實我心裡是百般不願意,但他這麼堅持地指說我們這群學生丟的,我只好勉強去看,約莫兩三公分的擦傷吧,看看了傷口大小跟角度,我跟那教練說,老師,應該不是,那傷口很小,操場的石頭都不小,加上,那角度,如果是我們這邊丟過去,因為她在跑動中,依據物理原理應該不會造成這樣的傷口。那教練見我還是說不會是我們丟的,她也就無法強迫我們承認,就算了,把人帶開,留下我們自己議論紛紛。

下午降完旗吧,因為有輔導課,我們班正帶隊回教室,我是班長,我帶隊,體育組長在我們班回到教室的路途中攔下我們班,帶到籃球場,全班蹲下,問:「是誰,哪一個說不是你們丟的石頭」,結果沒有人承認,體育組長說:「不承認就全班蛙跳」,等了不到一分鐘,有一位同學站起來,體育組長說:「不只一個,還有誰」,因為他很兇,我心裡很怕,但我還是站起來了,等我站起來,他就往前,所以明顯在等我自己承認,打了我們兩個人各兩個巴掌吧,反正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這羞辱,打完,放我們走,我們班怎麼回教室的我也忘了,因為當下我一直哭一直哭,怎麼都停不下來,回到班上,要上輔導課了,我還是趴在桌上啜泣,我的導師來了,問了同學才知道發生的事,他只說了:「好了,別哭了」,也許也不知道怎麼幫忙吧,忘了是同一天還是隔天,一個跟我很要好的訓育組長(歷史老師),找我去訓導處,那個體育組長也在,訓育組長一直在跟我說老師是為你好之類的話,我回家,導師是我家鄰居,應該有稍微來講一下狀況,我還是哭,講不清為什麼哭,爸媽也沒有特別問跟安慰,彷彿那個在哭的孩子(我)並不存在,但是那幾天我只記得我當時很沮喪,很悲傷,心想為什麼我講實話也被處罰,為什麼沒有人安慰我,都說體育組長是為我好,而且是那個教練要我去分析是不是我們這群學生丟石頭,我只不過是表達我的判斷,到底錯在哪裡?

國中時代就這樣過去了,高中時代也嬉嬉鬧鬧地過去了,我到新竹去讀大學,常常都是一個多月才回家一次,暑假才比較常待家裡,有一年暑假,因為要帶營隊,跟學校申請暑假留校,日子過得也還不錯,直到那讓我差點成了殺人犯的一天。是個傍晚,我到宿舍的福利社去買吃的,也順便看一下電視,電視區有一群小毛頭,國中生,然後我看到一個大人的背影,很熟悉,我心頭一震,再定睛一看,那些國中生穿著我國中母校名字的體育服,所以我很確定那熟悉的背影就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我巴掌的體育組長,一確定,我馬上轉頭找便利商店的桌上、地上,任何地方,心裡浮現很大的一個念頭是:刀子,刀子在哪裡?!很明顯感覺我的腎上激素快速上升,我要跟他拼了,從後面捅他!找了約莫10秒吧,膽小的我跑出來了:捅了他,你要往哪裡跑,你的大學怎麼辦,你以後要怎麼辦。腦袋裡一片混亂,我趕緊離開現場,一是現場真的沒刀,二是我不想再看到那爛人。

曾經我也可能變成殺人犯,如果小時候有一個人來跟我站在同一邊,有同理心地說些什麼,或許我就不會有那個念頭了。這國中的事影響我很深,只能慢慢排解,到現在,都還有人在提醒我要放下,不是每個質疑我的人都是那個體育組長,若不是在森小的氛圍裡,我會一直記得這事,無法照顧那個脆弱的內心小孩,現在,我都跟國中時候的我說:那不是你的錯,錯得是大人,而且就是那個人,秀秀,知道你那時很委屈,很難過,哭吧,如果可以舒服一點。

每個人都可能是那孩子,如果可以,要記得跟你身邊的人站在同一邊,聽他說說看委屈,商量看看有什麼方法可以解決,一起面對,一同成長,人生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要從泥淖裡出來,才能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