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隔著厚重的玻璃門窗，聽不見它的狂嘯，製冰器的運轉是這裏唯一的聲音。我想，這個風該是野蠻的，連室內的照明，也得不時地行熄燈禮以示尊敬。門外幾顆纖細的樹，更是卑腰屈膝，就差沒有伏地跪拜了。

不清楚這是什麼樹，瘦瘦高高的，葉子片片羣聚像迷你蕨類，在一根根枝枒上，小而尖細。一組組葉羣與葉羣之間，空隙很大。使得樹一年四季有如營養不良，茂盛之詞是跟它無緣了。

這些葉片，許多已轉黄，想必是被正要離去的莽夏的斗蓬掃到。如果再碰上秋姑的拂塵，只怕個個都要落土安歇了。這葉子看似柔弱，癡顛地抖顫，卻頑固極了！不論風怎麼勁實，只有少數棄守崗位。它們難不成是縫在枝上嗎？我可以想像風這頑劣的孩子，氣極敗壞的模樣。

家裏附近公車站旁的牽牛花怎樣了？白色泛紫的俏麗，嬌柔地垂在花藤上，總是吸引散步的人瞥上兩眼。是不是也和這些葉子一般奮力抵抗？或者牽牛花已滿意它受注目的一生，而吐出美麗光鮮的花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