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你, 在一個怎麼樣的世界? 自小我便跟你天各一方, 偶然見面, 但, 對你的感情, 始終最深。

七年前, 母親的離去, 你哭得肝腸串斷, 看了都敎人傷心。年老的你, 瘦小的你, 究竟背負了多少的悲痛? 其後, 得知舅舅得了相同的病, 更令你脆弱的心靈百上加斤。是你, 讓我看到什麼是堅強, 什麼是母親的愛。 今天, 你比舅舅早走了, 是否上天對你的眷顧呢?

令我印象最深刻的, 是你慈詳、你在鄉間的小雞、你黑黑的爐灶、你勾給我的小手袋、 還有你的雞蛋。外婆的雞蛋, 是我最愛吃的, 你呼喚我吃雞蛋的聲音, 此刻, 仍言猶在耳。

聽說, 你身世堪虞, 自少無父無母是個孤兒。 長大後被人家收作童養媳。輾轉嫁給公公, 生了四個孩子。本來可望的幸福日子, 卻因為公公手術失敗離世, 而令你二十來歲開始守寡。即使有再嫁的機會, 亦未令你動搖愛護子女的心, 斷然拒絕, 你只想將兒女們照顧好, 至於你自己的幸福, 永遠放到最後。

臨別的一眼, 我看不清楚你的面容, 因為, 我雙眼盡是淚水, 抺去了, 還是不斷流出來。我明白, 你不想我哭, 但, 我還是想你、念你, 就像我想念母親一樣。 生前, 你聽不清、看不楚, 聽說死後, 這些毛病都會好起來的。現在, 你聽到了嗎? 看到了嗎? 你是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聽著我們? 還是, 你已經上路了? 我, 再也不能為你做些什麼, 只能在送別的一刻, 為你穿上白衣裳, 讓你走在光明的路上。 但願, 但願我摰愛的婆婆, 你一路走好……

婆婆, 我想問, 此刻, 你在何處? 婆婆, 懦弱的我還是不能堅強起來, 每次想起未能在望離開前多隌你一會, 孤獨的你, 就這樣的走了! 母親是你最愛的女兒, 這一刻, 你應該跟她相遇了吧。可能, 你跟她正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人世間的苦難哀愁, 已化作輕煙一縷, 隨風而去。

婆婆, 婆婆, 午夜夢迴, 仿佛我仍可看到你的笑臉…

婆婆, 婆婆, 好像, 我還能聽到你的呼喚……

婆婆, 你, 一路走好啊!


葹蓓
(200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