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6-05 17:32:09看天空的人

後陽台

當日子在工作、吃飯與睡覺間輪迴,生活就像是滴答滴答的鐘響,單調而空洞,不,更精確地來說是稱不上什麼的,但為了生存,這早已是社會裡許多職場生涯的成規,而他身為一個小主管,一方面要監督下屬的工作情形,一方面要承擔上頭施予的壓力,時常加班到晚上十一、二點自是家常便飯,看來是一種盡責,其實他只想儘量減少下班之後不知該做什麼的空虛。有一回,他因為感冒而請假在家,愣愣地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天,每當要想些什麼,腦海裡盤轉的莫不是工作的內容,此外便也無法得知自己下一秒的動作該是什麼,他不由得焦躁起來,更因此而冒了不少冷汗,他看見自己的汗水滴落,無聲地在影子裡濺開,剎那,他驚覺自己的影子虛晃晃地在地上擱淺,蒼白而沒有重量,就像一個小空間裡幾位滿腹牢騷的職員正在吞吐的煙霧,也許十幾二十年後,他的墓碑也是這樣荒涼慘白,沒人記得他生前作過什麼,只記得他留下了多少遺產,一想到這般景況,他驚懼地在屋內奔走,就像一頭陷在沼裡的獸拚命地想要攀住前方牢固的樹枝,驀地,他走至屋子的後陽台,一片藍悠悠的晴天橫亙在眼前,並夾雜了幾棟高低的樓房,他倚在牆上一會兒,看著天空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存在,霎時,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暖暖濕濕的,有生命的重量,原來活著是知道呼吸為怎麼回事,忽然,他又想起辦公室裡的窗外,那片未曾注意到的藍天,如今已像海潮氾濫似的盈滿整個腦袋,他發現原來辦公室和自家的後陽台有著天空的關聯後,就像水手發現新大陸般揚起了嘴角,他確信他的辦公室會有藍天的晴日,他的影子會因陽光而越發深刻有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