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14 21:13:00施佩姍

‧迷路的傘。。‧




電影落幕,走出散場的大門。

大雨正積極地瀉落,傾斜至滿地水泥馬路,雨的節奏亂飛四濺,快速以45度左上右下齊射,狂亂中發出大小不均的沙沙細聲,那音律不一的較勁,像極成群怒吼的馬匹。發怒;轟地聲雷霆一鳴,光影撞擊幾秒,從天降落,感覺只到達第二樓層,整個影城外活像戰場,重低音似的鈕開開關放大縮小著。對街霓虹招牌與天橋正安靜地承受這戰火的攻擊,不論戰役的長度,不曾腐化。

我站在這欣賞整片雨景。看著街樹暈頭轉向搖晃個不停,沒得選擇的孤單宿命,人行座椅也被打的疼,等待下一個歇息的路人是雨停乾燥後的隔天吧!
灰色漫天飄揚著,行人空乏,安寧整片。回想剛剛那部電影成落的血腥恐懼已被完全潔淨,心情專注的描繪這場雨水的競技,光影的爭鬥畫面中。

你在那等著我,我知道你不會過來,分享我一點點僅有的快樂;我那融著激烈、感傷與興奮的衝突情感,你關心的是對我制式的問候,最近好不好,別傷心,反正就是這樣過了,然後你迅速接一堆無關於我們的來電,熟練的說著屬於你公司或私人的事,總是忙著。我喚你,你說:「突然下大雨沒帶傘阿,要買一支嗎?」你常跟我討論現實世界的問題,詢問待會要在哪吃飯,你不斷想著晚上要赴哪些應酬,焦慮下午的急事,苦惱的公事與現在、未來即將發生的事,就在咖啡廳桌內。看著你說,電話不斷響著,我安靜的聽著,不願打攪你的興致沉陷的焦慮,我知道你好忙、甚至好煩惱急躁,你那一杯五味雜陳的飲料,彷彿正在製造攪動著。我不願意打斷你。

多想跟你喝杯茶,真正屬於我和你的一杯茶,直視我多一點時間,不要再以孩子的口吻哄我別鬧,我沒作聲時你可以輕聲的問我你怎麼了,黏你時不要視為石塊,關心你別嫌我煩,平時打電話想聽你說幾句白天晚上都有著不行的道理,深夜回家便關機,寫篇文章給你從不感動,卻時時刻刻心跳你手邊的事,聯絡你總是熟睡或喊累,我分辨不出你潛意識的聲音。真假難分。

你不再多留一會兒,勞累的不願意專心待我,珍惜你眼中屬於我的優點,那個吵著要糖果的孩子的標籤永遠烙印在我身上,清洗不掉。

該是想想我的好。
叨絮是關懷你所使用,打給你是因為要你一點聲音,回覆簡訊是讓我張開眼睫觸摸到你的體溫,禮物與便當是擔心你忙碌飢餓,那些新衣穿在你身上的厚實,我愛,那是專屬我愛的標誌。喜歡講話給你聽,因為信任你所有的信任,聽你說吸允你智慧的精華,有時換角當我年輕的父親。我卻只有那一丁點的手藝賦予你,為你醃漬小菜或煮一壺青草茶,或者為你打掃笨拙的收拾一地的雜物、沒倒的垃圾、東倒西歪的寶特瓶空罐,和那隻黏膩又撒野的貓兒。我又囉唆一段落字眼。
你已去,沒辦法再聽我講,那窮極無趣苦澀氾濫的愛與委屈,聽你講你最想對我說的話。

不幸的,對你已活生生的染上信任的毒癮,戒,終究很苦。恥笑我那瘋子的念頭,怎麼可以對你產生信任?我將受傷的靈魂與印痕統統寄還給你,卻已經退回,查無此人。

雨再再狂舞,我失去這場勝利的戰役,散落的葉在哭泣著。跟你道別後,我獨自走向乘車那岸,卻迷了路;緩慢的腳步劃過露天停車場,單支鶴立在雷聲雨水中,我像是把傘必得承受這樣的雨季,忽快忽慢的撞擊,頭髮衣服都浸得像枯萎的竹竿。再美麗的傘也將遭致雨水盥洗、衝擊,騎樓那些女孩聰敏輕巧的跨過雨水,很美的高跟鞋,你愛。

揮揮手笑著跟你道再見;長囂而去的你,我隱匿的苦笑藏在這麼遙遠的距離,你不會知道也趕著填滿你充分的時刻表,那些雨水沖刷的痕跡,快速的脫去你對我沉重的壓力,不能接受的浪漫,專心愛你的專心,在乎你擺脫的在乎。一個千斤重的我。割除的腫瘤。
為何電影入場我必須付全票,那些免費看戲的女孩卻被你緊緊擁有,只因為我那減重的時程需要等待,不論付出或給予都是鉛塊般的體重。

是的,美麗無用,使用到一半就失效的化妝品,失了色。不需要理由。
雨停了,沒作用的停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