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8-20 13:20:46施佩姍。

《 大雨。》


瘋雨訇然,雷聲撕裂了大地,炙夏陰涼難得,水滴如子彈,啪啦啪啦地粉碎了艷黃的陽光。

風雨捎來回憶。

闇黑的長廊擠滿了機器的滴答聲,彷彿整個T院所內都在下雨。
你緊閉雙目躺臥在那,全身細管如麻,藥水味尖澀嗆人,我看不清你的臉,甚至遺忘了你的味道、聲音。

病房窗外的風景萬變依然;日陽奪目,綠樹盈潤,樓宇閃亮,或是寒氣蕭颯,秋風騷人,惟有你恆常不變。

你為什麼就是不動呢?

疾病是一種責任,當我們嚴嚴實實地盡了義務,追蹤每一份報表,檢討數據資料,佈滿了計畫案,卻永遠像個鎩羽而歸的壯士,扳不回一座勝利的獎盃。

時間的河它一直汨汨在流,你化成流沙,風乾為塵粒,飄凝在空氣裡、呼吸中。

我緊閉雙目躺臥在這,你的血液,在我全身器官裡迴流。

「思念」二字,它粗糙乾燥;畫不出範圍,立不了標的,發不出聲,作不了記號。

思念是一種罪惡,它很幼稚;表現出你還是個孩子,還未成熟,還盛裝在誰人的懷裡。

「孩子」,是你喚我的名兒;這二個字會扎人,唰唰地狠狠一下,二道血痕,淚如暴雨,狂烈地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