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校園霸凌」這種事件應該國中之後的事，如果發生在小學，也應該是五六年級的事，沒想到小學四年級就發生了，而我女兒就是受害者！

更荒謬的是女兒就讀的學校還是自己爸爸服務的學校，真是諷刺到極點！

就在昨天，我終於忍無可忍，打電話給對方的媽媽，可是電話打了之後，失望到極點，我女兒要自求多福了！

長年累月欺負她的這個女同學，我們以A來稱呼，從一年級就和女兒同班，三年級編班時，發現二人又同班時，女兒就大哭了！因為A常常欺負班上的同學，她被欺負過，但至少不是唯一的目標！

我想到第一次到他們班當晨光媽媽時，正帶領剛入學的一年級生背誦著陶淵明的詩，A突然站起來將旁邊的男生推倒，我立刻制止，還遭她白眼相向，後來班導師查詢後，才知只因為那個男生的手不小心碰到她的桌面，她立即推倒對方！

剛入學的小一生，這樣的反應，令我錯愕，是怎樣的家庭造成的？這個學區的家長素質不是和財經能力一樣高嗎？

我立刻警戒女兒，絕對不淮和A有所往來，同學很多，找別人玩。這個A充滿暴力，我們不想惹，女兒還說：找她玩，又不是瘋子，等一下又被打！

就這樣平安度過了二年！沒想到三年級之後，女兒和她結下大仇了！她快樂的學習生涯就要劃下句點了嗎？這不是上國中之後，因為升學壓力的關係嗎？我看到她的日記寫著她在地獄裡的生活，真是不捨到極點！

這個班有三個是教職員的孩子，我們和其中一個孩子的家庭本來就很熟，兩個家庭常常出去玩，孩子還沒上小學就常常玩在一起，甚至小一的星期五下午我還幫忙帶過這個孩子！

我不知道小三的孩子有沒有男女的區分，但他們二個會在下午和一票同學玩，不是只有他們二個，但這樣就惹毛A了，她到處說誰是誰的男朋友，誰又是誰的女朋友。女兒回來轉述時，我們還哈哈大笑，果真小學生玩的遊戲，好像我們小時候也玩過！

我們一笑置之，也告訴女兒，不高興就回講回去就好啦！不要理她啦，嘴巴在她身上，她愛講就讓她講！我們讓孩子自己處理這種小事！

結果女兒聽我們的話也回講她，是她喜歡那個男生，所以才講這種話。這不得了了，她開始大罵女兒是三八婆、大肥婆（女兒身高一百四，體重不及三十，竟然是大肥婆！）搞得現在二家都不出去玩了，因為女兒不想留話柄！──奇怪了，我們出去玩，A怎麼會知道！不要理她就好了！

小三下學期，更糟了，女兒回來常常說A今天打她，她告訴老師，結果A說「不小心」，然後就很多的「不小心」，還「不小心」跟蹤她，女兒甚至還繞校園，她竟然也跟著「繞校園」！這是「不小心」！？

我說妳笨啊！妳不會去爸爸那裡，去老師辦公室啊！不然妳去找校長，妳和校長很熟啊！

女兒哭喪著臉：妳不是說沒事不要找拔拔，我和校長很熟是下課後的事，現在是上課耶！妳不是說不能仗著因為爸爸是學校的老師，就和別人不一樣嗎？那一般的同學遇到像我這種情形，他去哪裡找他的爸爸？

這就是我希望不倚仗特權的結果？！

那告訴老師呢？

告訴老師也沒有用！老師偏袒她，而且為了等她的道歉，我常常也跟著一起罰站，下課時間都沒有了！

就這樣放暑假了，她鬆了一口氣，終於可以不用再看到A了！

這學期開學之後，A變本加厲！上完電腦課，女兒和另一個同學要離開電腦教室，她竟然拉住外面的門把，不讓女兒出去！她又回答「不小心」！而且更常常「不小心」打到女兒！

直到女兒做惡夢，甚至哭著不想上學，我們才發現事態嚴重，請老師慎重處理此事！也告知女兒絕對要離A遠一點，她的好壞全與妳無關，更請老師將她班長的職務換掉，不當班長，就不會去記不守規矩的A，不去記她，二人就不會再結仇！

這件事我很消極的處理，因為A這個孩子的「偉大事蹟」，我聽過了，我們惹不起！──也在同一所學校服務的表弟媳曾告訴我，二年級時，他們班有五個男生與別班的男生，共有十幾位，要找A單挑，因為這些人都是同一個安親班，老被欺負，他們決定聯合起來，揍扁她，即使被老師處罰也沒有關係，大家氣極了！

事件發生前，有學生告狀，表弟媳緊急制止，不然校園圍毆真的要發生了！聽說A二手叉腰，正等這一票男生放馬過來！

哇！不會吧！才小二耶！這種孩子我們惹不起！

據班導師的回答，他已經告誡A很多次了，也和家長聯繫！家長也以同理心不捨！

這位年輕的老師，很熱情，只是很倒楣，遇到這樣的學生！

我以為上次我告訴老師孩子太常「不小心」被打，老師處理完就沒事了，結果平靜的日子不到一星期，我竟然在女兒的日記上發現，上星期五游泳課，A故意在水中推撞女兒！

我火大了！在水中推撞這已經很危險了，幾秒鐘沒得呼吸還有救嗎？

我沒有打電話告訴老師這件事，也沒有寫聯絡簿，因為上星期五老師請假。我打算星期四再告訴老師，老實說我對於自己常打電話給老師也很煩，如果我自己常常接到家長電話，我大概也煩死了！

沒想到女兒的同學看不下去，上星期五晚上就打電話給老師了！

昨天傍晚我接女兒的時候，女兒說她有告訴老師A在水中推撞她的事，老師只有要A向女兒說對不起，當然這次的推撞A的說詞又是「不小心」！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我覺得和老師溝通根本沒有效，我決定打電話給A的母親，既然她有同理心，那麼拜託她管教好自己的女兒，請她女兒放過我女兒一馬！

但是我失望了！而且終於明白A今天會如此，家庭真的是一個因素！雖然之前就聽說A的父親有黑道背景，但我仍抱持一絲絲希望！就算是黑道也講「義」吧！──這似乎是在古代才有！

我打電話過去，A的媽媽對於我講的話予以保留，因為她要求證A！

沒想到求證過後，她倒是打電話來痛罵我一番！歸詰如下：

1.因為她女兒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我告訴她已經不小心太多次了！這次是在水中，真的很危險！

2.她女兒在家很疼愛弟弟，不可能在學校只欺負我女兒。──我連告訴她說，她不只欺負我女兒，還欺負很多小朋友，只是我們不想再忍了。這樣的話沒有機會講，因為她連珠炮的開罵！我是受害者耶！卻挨罵！不，她認為她是受害者！所以我也不客氣地罵回去！

3.她說我女兒和另一個同學今天將A的東西丟在地上。──我告訴她，真有此事，我一定修理。結果女兒和後來老師的電話中，得知這件事和女兒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換座位時，A慢吞吞，所以換到A位置的同學，才將A的東西放在地上，不然她的東西沒辦法放，而老師第一時間就處理了，老師明講這件事與女兒真的無關！──這就是她求證的結果，她指名「孫涵鈺和另一個同學將A的東西丟在地上」！點名孫涵鈺就是主謀！這就是查證的結果？？？

4.責罵我只聽女兒的片面之詞。──結果她不是也只聽她女兒的片面之詞，片面之詞如上！公然說謊！還設計誣陷，真的是壞到極點！

4.指責我女兒在學校也欺負A，只是我女兒回家會講，A不會講，基本上這是二個不同典型的孩子。──而我連要告訴她，妳女兒不會講，因為她是加害者，不是被害者，她要講什麼？這樣的話當然也沒有機會講，因為對方一直破口大罵！如果我的女兒也會欺負A，我真的要放鞭炮慶祝了，就是因為她軟弱，今天才會讓媽媽這麼火大地為她爭取生存權力！但她仍然不停開罵！

5.甚至還說我女兒曾給A承諾，但是沒有做到。──所以這是我女兒的報應囉？我當時在想，要是我女兒給A任何承諾，我非打死不可，妳什麼人不交往，與這種人有往來？結果我問女兒，她茫然的眼神告訴我：我根本不想和她講話，還會給什麼承諾？A又在設計誣陷了！

6.更可笑的是，她說我女兒因為A而做惡夢、不敢上學，甚至水中被推撞，我的反應這麼激烈，有這麼嚴重嗎？──我後來告訴老師，原來這就是你說的對方家長也有同理心！

7.還以我們夫妻都是老師來壓我們。──我馬上反擊，我是「家長」，不是「老師」。老師是怎樣？老師的孩子就該死？老師的孩子就該委屈求全？一旁的老爺子在我掛掉電話後，馬上就講，如果以「老師」的身份處理，今天還會是這樣？

8.最後不知道這二個女人如何互罵，我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讓妳罵假的啊！後來對方歇斯底里地說，她會要A完全避開我女兒，看到她就躲地遠遠地。我馬上開炮：好，大恩大德，感激不盡！她火大地說：那我們沒話好說！在她要掛電話時，我立即掛上電話！──其實我要的就是她管教好A，離我女兒遠一點！這就是我要的答案，只是這個答案是在這麼火爆的溝通下產生的，但要這個答案又如何？A做得到嗎？

不然她以為我要講什麼？客氣地說沒這麼嚴重嗎？她以為又要遇到一個好脾氣的家長嗎？我不是第一個興師問罪的家長！N個啦！不要以為別人的媽媽都好欺負，就像別人家的小孩就是任由妳家的小孩無止盡的欺負！

我就是抱著絕不欺負別人，但不容許別人欺負我的信念，如果別人欺負我，一定要不客氣地還手，讓對方知道我不好惹，我只想平平靜靜過日子，不想鬥爭別人，更不想被鬥爭。我也是這樣教育我的孩子！我不要我的孩子像古代媳婦一樣什麼事都委屈求全！

這樣錯了嗎？

欺負別人的人大聲嗆被欺負者！做賊的喊捉賊！

這個社會是怎麼了？

這公平正義又在哪裡？

我的女兒在水中無預警被推撞，我沒有得到對方家長道歉，還挨罵！？這是怎麼了？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

我錯了嗎？我們錯了嗎？

我們錯在不該生長在這個是非混淆、黑白顛倒的年代嗎？

＊＊＊

教書多年，從來沒有和家長吵架過，每次和家長溝通都很客氣，我也很幸運都遇到很棒的家長！雖然A的母親不是家長，不過，老實說，和家長這樣吵架，還是頭一回！幸好我沒有和老爺子同一所學校服務，不然遇到這種不講理的家長，我連吵架的籌碼都沒有！家長直接告到校長那裡，我的聘書就糟了！

還拿「老師」壓我？我這輩子就討厭的就是別人說我是老師，我該如何如何？講這種話，真的是找死！

可是就算我這麼一發飆，又如何？我女兒還不是要自求多福！？其他的孩子還不是要自求多福！

我可以祈禱A日後遇到更兇悍的同學嗎？讓她也嘗看看，被「霸凌」的滋味？

只是我在想，說不定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只會造就另一個可怕的霸凌者。……

天佑我女兒！

再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