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有微鳴櫻，不喜者誤入。

那年冬天，大雪紛飛，白雪鋪蓋在樹木、屋瓦、道路以及倒臥在路邊的他的身軀上。

寒意不禁透過單薄的衣料直達身子骨，冷得牙齒科拉科拉的直打顫。

墨黑的瞳無力又緩慢的眨了眨，看著眼前來來去去的人們在雪路上印上一排排的腳印，卻無人對他伸出援手。每一雙眼對於他悄悄消逝的生命都漠然無視而過，對此，他不怨。

這種天災剛過、人人連自己都餵不飽的時候，誰還有餘力去管別人？

可是、──好冷──他快不行了……

黑瞳緩慢的閉上了眼，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漸漸的麻木無知覺了。

七年，他來到這世界年僅七年，明明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還沒做，就要這麼被上蒼給召回嗎？

悄悄在心底問自己，甘心嗎？

不！他不甘心！

黑瞳奮力的睜開，努力掙扎著想從死神的手裡將自己給救回來。

儘管意識漸漸的飄忽了，他彷彿看見了那染了暗紅血色的夜晚，他宇志波家被血洗的那個夜晚。

上上下下沒有一絲活口，只有和鄰里的孩子出門去玩的他逃過了那一劫。

他永遠無法忘懷他一踏進家裡那股如銹鐵般、濃厚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還有那些平時待他極好的管家廚娘和常常陪他玩耍的奴僕家丁，以及他的爹娘全都倒臥在血泊中的景象。

當他聽見聲響，瘋了般跑出屋外的時候，回過頭，映入眼的是那仿若灑了濃墨的天空、懸掛於夜空中那輪不祥紅月，和立於屋瓦上的那人血紅的眼──

那天，他原本幸福快樂的人生瞬間風雲變色，令人驚愕的一切將他推入地獄深淵。

『──活下來，若想報仇就變強，然後來找我──』

如地獄修羅的毒咒印在他的心上，自從發生那件事以來他就靠著這句話撐到現在，直到這場好似沒有盡頭的大雪，終於擊潰了他這早已脆弱得不堪一擊的生命。

黑，好黑──好冷──

縱有再頑強的意志力，終究還是敵不過此時的天寒地凍，誰讓他這樣軟弱，誰讓他──

「娘──這個哥哥快死了！娘你快來啊！」

一雙溫暖的小手煨著他冰冷的雙頰，意識朦朧間，他依稀看見了一頭好美麗的櫻色長髮，清亮的聲音著急的喊聲，並慌亂的為他撥去覆蓋在他身上的厚雪。

半闔的雙眼映入飄雪的天空，這會是他留在這世界最後的景象嗎？

「醒醒呀！小哥哥你快醒醒呀！」

──活下來，若想報仇就變強，然後來找我──

如果這樣就死了，他不甘心阿───………

情纏三世－流水無情。

＊

「佐助哥哥佐助哥哥──你看這裡的櫻花好漂亮啊！」

眼前的人兒臉上掛著甜美的笑靨，對他揮著手。

而男子只是靜靜的立於原處，看著女孩兒開心的在盛開的櫻花樹下手舞足蹈，一會兒跳舞似的轉著圓圈衣裙飄飄、一會兒伸出雙手接住由樹上飄落的粉色花瓣然後露出開懷的笑容。

這樣的景象，美得好刺眼。

自從七歲那年，讓她在下著大雪的街邊給帶了回來，並請大夫用盡心力終於救回他一條命之後，他便開始在她身邊待下，照料著她、守護著她。

她是城裡富商人家的千金，從小備受疼愛，給人放在手心上寶貝著，絲毫不容受一點傷害。雖然其身分嬌貴，小姐脾氣卻在她身上找不著，只有善良單純又帶點兒頑皮的性子，讓府裡上下都愛極了這愛笑又好相處的小姐。

府裡上下，當然也包掛他。

他的命是她救回的，他對她和養他的春野家懷有感恩之心。

但他知道，自己對她除了恩情外，還有別種情份在，但他不容許自己去想，因為他沒資格，再者──他知道這裡，不會是他待一輩子的地方。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總有一天他一定得離開。

濃黑如墨的夜空，赤色如血的月，蒙面的黑巾在風中飄蕩，那對凜然無情的眸子閃過了他的腦海。他揪緊了眉，逕自跌如沉晦的記憶裡，因此沒察覺到她的靠近。

「佐助哥哥在想什麼？」纖手伸出替他揉開了緊皺的眉頭，「想得眉頭都皺得不知道可以夾死幾隻蚊子了。」她嘟起了紅潤的唇，嘟噥的說著。

「沒事。」輕輕的拿下她按在眉心的纖指，他撇開黑眸，要自己不去看那誘人採擷的紅唇。「要回府了嗎？」

「是呀！時候不早了，待會兒要讓小桃兒找不著我呀又到娘那兒告狀去了！」

「妳也知道要怕了？」

「才不呢！我是怕──陪著我出門的佐助哥哥也要跟著挨罵了……」是她吵著要佐助哥哥陪她出門溜搭的，到時候萬一讓娘給知道了，佐助哥哥又要好幾天不能陪她一起讀書一起玩了。

娘知道，佐助哥哥是她的死穴，那麼愛纏著佐助哥哥的她，只要把他調離她的身邊，她一消極就不想出門，不出門就會乖乖的待在房裡看書作女紅。

當然，是垮著嘴角看書，唉聲歎氣的作女紅，娘一看不捨，就又會把佐助哥哥給喚回她身邊來了。

雖然到最後佐助還是會回到她身邊，但是在他回來之前那些沒有他在的日子真的既無趣又無聊，這麼痛苦的滋味當然能不嚐就不嚐囉！所以還是快點回去免得她親愛的娘又要生氣了！

夕光將道路給染成了一片橙黃，幾許從裡頭人家院子探出來的樹枝上頭開滿了美麗的櫻花，粉色的花瓣隨風飛舞然後飄落，走在前頭的春野櫻像個純真又不懂世事的孩子般，踏著輕快的腳步、哼著曲兒開心的前行。

在後頭看著嬌小身影的男子，不自覺得、淺淺的彎起了嘴角。

他從來不曾和她並肩走過，一直以來都是在後頭專注的盯著她、守護她。

不止是因為她是主而他是僕，更多是因為他怕靠她太近，原本平靜的心便會失了序。

她含笑的側顏，美好的令人難忘。

他曾在薰風拂面、青柳垂墜於水面的池畔邊，遠遠的瞧見她在石橋上望月凝視的側顏。

那年他十三歲，尚不懂情愛的男孩還不知道那時心頭顫動、氣息紊亂的感覺是為何，只知道當晚他在床榻上輾轉難眠，腦海裡都是她凝目望月而紅唇輕輕彎起的那瞬間。

後來隨著年歲增長，他漸漸弄懂了自己的心思，儘管他曾不安、混亂甚至抗拒過，但始終無法阻止她的美麗笑顏進駐他的心裡，甚至──產生了想擁有她的念頭。

但他不准，也不能。

因為，他終將是要離開的人，而他，也早已做好準備。

忽地，佐助回過頭望向甫經過的櫻花樹，微風陣陣吹拂，仍是一幅粉色櫻花飄搖的美景，沒有任何異樣。但，剛剛樹上好像有什麼東西──……難道是他多心了嗎？

他瞇著眼直盯著樹看，直到發現前方的嬌小身影走遠了，便不再細想趕緊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待佐助離去後，由院內翻出並蹲踞在圍牆瓦上的一個黑衣人，暗血色的雙眸，凜然的看著在夕陽下拖著長長影子的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

＊

一踏進家門，隱隱就嗅到一絲奇怪的的氛圍。

怎麼大伙兒都直盯著她看呢？難不成她回來晚了，娘已經在大廳板起臉孔等人了不成？

這麼一想，櫻的腳步不禁加快了速度，卻也因為緊張而險些絆倒了自己。

「小心點。」他由後緊穩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往前跌。

「謝、謝謝。」才剛剛在他面前誇口說她不怕，但其實娘生氣的時候她還是會有幾分懼意的。她小小的喘了口氣，隨即抬首道，「佐助哥哥我們得快點，說不定娘已經知道了！鐵定又是這個小桃兒！老是出賣我！」

「妳不做虧心事，人家怎麼會出賣妳。」他淡淡笑道。

「連佐助哥哥都不站我這邊了……」看她嘟起嘴碎念的模樣，佐助寵溺的輕拍了幾下她的頭。

當倆人進入大廳後，見到的卻不是春野夫人勃然大怒的樣子，反而是一臉笑意，這讓佐助和櫻都備感訝異。而廳內不只夫人一個，還坐了個年輕男子，年歲看來和佐助差不多，但一身貴氣的裝束，一眼就知道家世非富即貴了。

一頭燦黃的髮，天藍色的眼眸，最讓櫻印象深刻的即是那如頑皮孩子般的笑容，讓人看著看著也不禁跟著彎起了嘴角。

「娘……您今日──怎麼看起來這麼開心啊？」她看著春野夫人略帶三分懼意的輕問。

「看看這ㄚ頭，娘開心不好嗎？說得娘整日都板著一張臉見人似的。還有看見客人也不懂得問候，娘平日都白教妳了嗎？」春野夫人嘴上雖斥責著，卻寵溺的將櫻給拉到身邊來，「來──娘給妳介紹介紹，這位是漩渦家的公子。漩渦公子，這是小女，櫻。」

待櫻問候了對方，接下來的對話，卻讓櫻再也展不出笑容了。

成親。

他們說，她即將跟漩渦公子成親。

為什麼？為什麼不問她就做了這種決定？為什麼擅自替她決定了她將攜手共度一輩子的對象？

爹和娘、大家──明明都知道的，她愛的是佐助啊！

她心急的望向佐助，卻見他一臉平靜無波，心恍若被沉進了冰冷的湖底。

似是感受到她求助的目光，他轉身向她，然後淺淺的勾起笑，「小姐，恭喜妳了。」

恭喜──……他向她說恭喜……

她氤氳著淚光的眼眸凝視著他，心像被緊擰著那樣痠疼，她不相信……她不相信───

剛剛在櫻花樹下，他不是還溫柔深情的看著她嗎？儘管只是一瞬間，她確實看到了！他那壓抑著不傾露而出的情意。他不曉得，就算他不說，她也懂得他待她的溫柔貼心、縷縷關懷──　

落花有意，流水卻不是絕對無情。

她知曉的阿──……

＊

石橋上，佐助就著銀白色月光凝視著池塘水面。

櫻和漩渦公子的親事已訂下三天了。

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沒再見過她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讓倆人趁早死了這條心，這樣也好。

「看著我嫁給別人，這樣你開心嗎？」

身後，細弱又如低聲哀泣的女聲問著。

他沒回頭，僅是在石橋上望著被風拂過水面的池水泛起漣漪，模糊了那輪映在水中的銀月。

「小姐找到幸福了，屬下比誰都開心。」

緊揪著左胸口，她一滴一滴清淚滾落，仍是不想死心。

不會的──她的佐助哥哥不會這樣對待她的，他比任何人都還要疼寵她，只要她說不，佐助哥哥絕對不會勉強她。

「佐助哥哥──我不要嫁給那個人！我不、──」

「小姐，＂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句話妳聽過吧？」眼睛直盯著水中的明月，他緩緩的將手舉起，對著明月然後緊握，卻握不著傾瀉天下的月光。

之於他，她就如那輪銀月，無論是在天上還是水底，伸長了手永遠都溝不著、摸不到，擁有不了──……

「我待小姐的關照，都只是因為小姐是小姐，就算今天換作是別人救了我，我也會這麼做。」

「所以、你對我──只是恩情？」她忍著彷若被刀劍刺入心坎裡的痛楚，沉痛的問道。

轉過身，他和她面對面，看著她淚流滿面的容顏。

腦海裡細細閃過從小到大，無數個和她走過的年月。

那年他倒臥在路旁奄奄一息的隆冬、

她頑皮好動的爬上矮樹卻一個不小心摔落時，直奔他懷裡嚎啕大哭的可憐模樣、

她被逼著學琴的痛苦時期總是對他使些小任性要他哄、

元宵時纏著他，要他帶她去看花燈，無數個她綻開笑靨的美麗嬌顏在腦中一一浮現。

「──我、──」

忽然，一枚暗器射向佐助，其尖銳劃破空氣飛速而來，佐助迅速拔出腰間的刀將其彈開。

「是誰！？」來到櫻的身前，他緊握住刀柄屏氣凝神的警戒著四周。

夜風呼呼的吹，吹得院裡的枝葉沙沙作響，一絲詭譎的氣息使人的心頭開始泛涼了起來。

一個黑影悄然的落在不遠處涼亭的亭頂上，看清來者的佐助瞪大了雙眼。

那蒙面的黑巾、以掛著圓月的墨色夜空為背景，這情景太過熟悉。

而那雙凜然的血眸，他永遠都不可能忘記！

『──你，還太弱了──……』

聞言，他努力忍著在心中狂燒的怒火，守在櫻的身前。

握刀的雙手指尖泛白，微微顫抖著。

『你還必須變得更強、更強──……』

沒錯，他會變得更強，為了報血洗家門一仇，他會變強然後殺了他！

但是不是此刻，他的身後還有櫻，他曾經失去了一切，他不能再失去她──

他要保護她！

『所以你必須離開她──』

說完，黑衣人立即拔刀攻向佐助，其攻勢的速度令佐助得用盡全力抵擋，而他悲哀的發現，面對他他完全找不著任何破綻可進攻。

不可攻，只能守。

這就是實力的差別嗎？

一旁的櫻看著眼前的刀光劍影，害怕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睜著大眼看著倆人的戰鬥。

直到佐助的胸前被防禦不及的刀尖劃傷，奔灑於地的血讓她忍不住失聲尖叫。

眼看敵人的刀就要砍向因櫻的尖叫聲而分心的佐助，她不知從何而生的力氣逼她站起奔向佐助並使力將他推開──

『櫻！！！』

暗紅的血色染上她的櫻髮，劇痛使她虛軟無力的倒地。

眼見傷及無辜之人，黑衣人將刀收回腰間，猛然一躍消失於原地。

佐助將她緊抱在懷裡，不停的扯下身上的布料按壓住她於左肩的傷口想為她止血。

微微睜開虛弱的眼，她看見他黑眸中的擔憂還有－－朦朧的水光……

───　他，在哭嗎？

此刻，是她今生，第一次看見他掉淚。

肩上的痛楚讓她皺緊了眉頭，她忍耐著抬起手，為他揩去懸於眼眶的淚。

「…那人……就是你……推開我的理由嗎？」

見他不語，只是用黑眸緊鎖住她蒼白的容顏，她彎起失去血色的唇，任由自己靠在他溫暖的懷裡。

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被這胸懷緊緊擁抱過，在那她還什麼都不懂得孩提時代。

回憶讓人如此懷念而沉醉。

那個人說，佐助必須變強，而為了變強就必須離開她。他的話，就好似在為佐助不接受她的感情而解釋一樣。她不曉得佐助和黑衣人之間有著什麼樣的仇恨，但她知道，這就是他隱藏自己真正感情的原因。因為他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對她的情，會絆住他離去的腳步。

「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不愛我嗎？」

你不能為了我，放下過去嗎？

氤氳著淚光的眼像要探出他的真心般直望入他的心底，就要落入昏迷之淵的她強撐起意識，非得聽到他的回答為止。

──你，還太弱了──……

你還必須變得更強、更強──……

所以你必須離開她──

「───我從來、就沒有愛過妳──」

忍著唇的顫抖，他一字一句清楚的說出答案。

────　佐助哥哥──人家摔得好疼喔！

────　誰要妳調皮搗蛋，讀書讀到樹上去了，還好那棵樹不高……

────　都怪娘不讓佐助哥哥跟著我，要是佐助哥哥在，人家才不會摔

　　　　　傷……

────　像妳這樣子活潑好玩，將來要是沒有人敢娶妳怎麼辦？

────　那佐助哥哥娶我就好了阿！

────　………

────　佐助哥哥你為什麼不說話？佐助哥哥、佐助哥哥───

緩緩闔上了雙眼，滴滴心碎的清淚滑落。

在掉入昏迷深淵之際，她憶起了好久好久以前，她和他那段互相陪伴、無憂無慮的時光。

而現在她終於知道，他當時為何而沉默了。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她，敗的徹底。

＊

當她再次睜開演後，已是兩天後了。

自那天起，春野府裡，再也尋不著佐助的身影。

而她，只得等著一個月後，嫁予人作妻。

──　十年後

櫻花樹下，粉色花瓣隨風飄搖，一個美麗少婦在樹下抬頭欣賞這春日美景。

柔美的臉龐，和櫻花一樣色澤的飄逸長髮，一身鵝黃色的衣裙。

而最吸引人目光的，是那微彎的唇角，看起來沉靜而溫柔，有如花仙女下凡一般。

一道小小身影朝櫻樹下的人兒跑來，氣踹吁吁。

「娘──我跟妳說、我跟妳說！人家剛剛不小心從樹上跌下來，還好一個長得好英俊的叔叔即時救了我，要不人家就摔破頭了！好驚險呢！」小女孩比手劃腳的，表情生動的彷若說故事似的。

「妳呀！你爹說過不准妳再爬樹妳偏不聽，真是的！有沒有受傷呀？」她蹲下身子與之同高，仔細的檢查孩子有沒有受傷。還好，只是衣袖遭樹枝劃破而已，人並無傷勢。

放下心後才想起，孩子說有位叔叔救了她。

「那位叔叔人呢？」麻煩人家了，得去道個謝才行。

「在那呀！唉呀怎麼走了──」

目光朝女孩手指方向看，一道著黑衣、頭帶笠帽而偉岸的背影映入眼簾。

他、他是──

「──　佐助哥哥……」瞪大了雙眸，她啟唇輕喚。

那身影，如此深刻的刻印在心裡，她始終不曾遺忘。

激烈的狂潮襲向胸口，她目不轉睛的盯著漸行漸遠的背影。

十年過後，他回來了，為了什麼，她不曉得。

現下對他，也許亦有情殘，但那也只是太過深刻的回憶，是一輩子都要珍藏在心底。

如今她已嫁作人婦，眼裡看的心裡想的，都只能是待她真誠的夫君，以及純善天真的孩子。

她和他，始終只能是陌路人了。

抬頭，陽光灑落櫻花樹上，微微暈染了那粉色、微微輕揭起那回憶。

那些年，女孩兒開心的在盛開的櫻花樹下手舞足蹈，春風吹拂，衣裙飄飄。

那些年，男孩靜靜倚靠在一角，目光甚柔，清淺含笑。

閉目微笑，回憶美得讓人心醉。 

但，那都已是過去了－－

牽起孩子的手，她們邁開步伐，往和那男子相反的方向。

「走吧，我們回家。」

遠方，墨色身影停駐，回頭遙望。

他依然，只能在她身後遠遠守著她。

流水並不無情，只是無法為了花兒停下腳步

它只能永無止盡的奔流，終其一生。

情纏三世之一　－流水無情／完　2012/7/6 2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