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25 10:33:53尚未設定

夏-34



「先生,抱歉,這是我的位子」

我將手上的行李擱置在腳下,調了調椅背的角度,將外套脫下放在雙腳上,漫無目的地望著窗外。直線前進的車子,窗外無聲的景緻一一從我身後遠去,在這裝著無數人的空間裡,我聽不見任何一個聲音,只專注於內心的躁動,像是一時之間住了好幾百個小孩正不停地吵鬧不休…


自從那天短暫地與光見面,由於事情說開了之後,心裡換上了與之前不同面貌的忐忑。雖然他跟我開玩笑地說:並沒有看到那封信,但是我並不這麼認為,從我對他的了解,及觀察到他的神色、動作中,我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知道了。


而我當然可以體會到他的用意,因為一旦掀開了就必須要接受,這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但是,不拆穿就必須要隱藏部分的心情,這也是另一種椎心的痛苦。
我了解…


從和光在一起後,我覺得自己好自私好自私,就為了想要擁有一份真愛,渴望愛人及被愛,就將他活生生地托進這個泥沼當中,一點也不預警地將他拉近這個邪惡的世界裡,讓他成為裡頭的一員。儘管是會對他造成傷害,但愛情的腳步催促著我,它的蜜汁浸泡著我苦悶的心靈,我最終還是選擇了他。就算是知道在一起後會引起更大更久的風暴,我也非常願意,並且清楚自己將無法離開他,就算是我的人覺得該離開了;就算是他走開了,我依然是眷戀著他。

現在的我不知道以後,卻相信著,終會有一個答案在未來等著我們。


「可以跟妳借支筆嗎?」隔壁的男生突然開口說。

「嗯…我只有鉛筆」我翻了翻袋子,只有剩下一支鉛筆。

「沒關係,借我一下」他露出親切的微笑,隨即低著頭在紙上不知寫些什麼。

我望著窗外,火車正經過苗栗,由於坐的是西部海線,正好可以看到遠處的大海,看到那微微閃爍的藍,又不禁讓我想起,我和光的大海之旅。

「唉……」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現在什麼事情幾乎都會想到他。

「妳為什麼嘆氣?」隔壁的他問著。

「沒有…」我不願意多說,面對陌生人我總是習慣性地保持距離。

「妳是要回家?還是去玩?」他笑笑著問。

「都不是…」我簡短的說。

「我是成功大學的心理系的研究生,我叫陳偉,剛剛從台北開完一個研討會」他說完後,臉上的表情似乎正在等待著我的回應。

「嗯…」我並沒有回應他,但是基於禮貌還是微笑著,我看了看透明窗外正穿越過月台,才發現火車正快要停靠台中。

「妳到哪裡下車?」

「高雄…」我回答。

「我也是呢,真巧」他突然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並不想開口,故意翻看手上的書希望他知難而退。

「妳還是學生嗎?妳叫什麼名字?去高雄做什麼?」他一連串的問題,讓我覺得好吵。

「我要回高雄結婚」當我說出這幾個字後,我突然一陣厭煩,只想安安靜靜地不被打擾。

「喔…妳還這麼年輕就要…恭喜妳,筆還妳,謝謝」他的聲音突然間有點尷尬。


說完後,我閉上眼睛企圖將心情拉到一個平靜的小島上,但無論如何地費盡心力,內心還是非常非常地矛盾相對,一陣苦及辛酸上竄至鼻尖,和每一次一樣淚水搶先地走進了眼框裡。

很多時候,我真的想要拋開一切,什麼什麼都不想要也不想管,不想理會什麼社會道義、什麼五倫常情,我只想要作我自己,一個人飛到遠遠的地方、陌生的地方,不管有多苦,從新過著自在的生活。但是,恨的是,我還有一顆有感覺的心,我想著我愛以及愛著我的人,腳步就這麼停了下來…

我可以作決定,也無法作決定……

很多時候,只能苦苦地、安慰著自己說,其實,我還是我啊,我的思想、我的所愛、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