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新年是一頭怪獸,

那老年更是一頭大怪獸.

不知棲處  隨時竄出

以前 不覺得這獸和自己有啥關係

這學期  剛開學 留下來清理的學生問了句話

"老師你幾歲"

"這有很重要嗎"

他不死心 又繼續問

 "那你跟張小燕哪個年紀大"

我心裡三條線

 '我跟張小燕 你找死阿 她那麼老"

表面還是一派優雅地說

 "喔 我比她高"

白目的學生還是繼續說話

 "我們都覺得你和她很像ㄟ"

心裡完全是三條線的n倍

'老天阿 我得回去照照鏡子"

學生走了 去上洗手間

看到了鏡裡的我

不管細部如何

原來 女人過了抹一個年紀 在學生眼裡都一樣老

尤其是髮型類似時

所以

我像張小燕

以為只有女人才在意外貌

但 有次在復健診所 聽到七旬男同學說了

"有時一早起床洗完臉 看到鏡裡的自己 真會被嚇到 這麼老這麼多皺紋"

雖然彼時也同情他大清早被嚇到

但是心裡不懷好意地開心了一下

"原來男男女女都一樣阿 怕老"

其實 早就知道

每人心裡腦中都有一個我的影像

也許是十五六歲

也許是三十上下

但是絕對不是眼前鏡裡的我的影像

上氣功休息時間

班長 不到五十 臉還春風 偏半頭白髮

想不染 怕老公比自己年輕 又不喜歡老被讓位 請坐博愛座

還是染吧 但竄出來的新髮全是雪白的 怎麼避免都是布丁頭

站在一旁聽她吐苦水

我也有口難言

大了她十歲 白髮雖沒她多 也屢被櫃檯小妹問"老師你要不要去染髮阿 白的越來越多了"

少男少女染髮

不管白髮魔女 紅髮安妮 怪醫黑傑克

青春的臉龐 怎麼染都不怪

而 沒了青春的護罩 染髮不過是用鏡中的我來騙心中的我

需要嗎 有用嗎

染髮有種種理由

不染 只有一個理由

願意面對真實的我

這是此刻的心聲

會不會被染髮潮淹沒 

看多了滅頂的

我也沒把握

只能相信

內在是永遠勝出的

1987的我

2002的我

2013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