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3月3日傍晚發生車禍
摩托車成十字形互撞
我左膝碎裂 手術6小時 住院11天
出院那天 左腿裹成石膏柱 以兩根柺杖代行
是老公抱著我走進四樓的家
從此 一個月 足不出戶 只是接待訪客 吃外面送來的便當
拆石膏後 醫生囑我一定要去做復健
出門前 在腦裡盤算了好幾回 要在小肩包裡裝什麼
再電召計程車 一步步仵著柺杖走下四喽
搭車去內湖鬧區做復健

小護士 叫我先趴在床上 用力彎左腿
她用彎尺量角度 阿 左腿15度 右腿135度
再用力扳左腿 給了我一些家庭作業 要設法讓它跟右腿差距小
再去水療 丟下柺杖 設法爬上三四階上的長條椅 雙腿深入不鏽鋼桶內的熱水中
讓打轉的熱水流打軟我的傷腿 8分鐘後 機器自動停止
再去找小護士 繼續痛入骨隨的扳腿
如此 去了60次

彼時 覺得自己很幸運也很不幸
在復健診所裡 周圍都是老人 大部分都是中風的 只是程度不同
有的勤快 有的不愛做 常被兒子護士罵成一團 還是硬是不做
他們都說 我只是車禍 會很快好的 不像他們 出不了這個門
但 一離開診所 我卻是常人眼中的殘障
我必須仵著柺杖 走過高低不平的人行道 自以為快步地走過斑馬線
必須拜託朋友等在星巴克門口 為我開門 為我點 為我端 才能喝到一杯咖啡
彼時覺得能自己推開星巴克重門 能自己點咖啡 自己端回位置
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但我不能

半年後 恢復上班 體力仍差
不能久站 不耐久坐 不能跑 不能跳 不能穿高跟鞋 不能打球
能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我已滿心歡喜
只是要放棄羽球 將最愛的球拍束之高閣 球鞋回收
娛樂剩下看看電影 慢走 看看書 喝喝咖啡
不敢想 會有一天能再打羽球 留下球拍 只是捨不得罷了

這幾年 沒了羽球
學按摩 學日文 學唱歌 泡湯 登小山 小出國
也恆常地去經絡按摩 做毛巾操 做瑜珈 練體力 肌力 耐力
不經意間 發現以前做不到的動作 現在可以做到
心思動了 約了個女同事 來試試自己
再回到舊日球場
我可以嗎
認真地坐著柔軟操時 心理仍然猶豫著
上場 會緊張 會打不到該打的點
但神奇的是 我沒忘記怎麼打
漸漸地 一切如昔
只是時間已經過了6年9個月又18天

感謝上蒼
我依然記得如何打球
依然有人願意跟我打球
可以 流汗 大笑 大叫 開心跑跳
有時打的好 有時Miss
Who cares?
有球打的日子 真是好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