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我們都是21歲 不同的是
我已回到故鄉教書 你才剛剛畢業 抽到金馬獎
我們在基隆碼頭碰面 你身邊一個大大的帆布背包
周圍人來人往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的交談 說些共同的朋友的現況
馬祖很遠 但你的臉上言詞沒有焦慮不捨 而我 剛開始一個嶄新世界
也進不去那個陌生的軍旅世界 講到兩人都覺得時間過的好慢時
你抓了下我的手 說 先回去吧 我到了再寫信給你
我點了點頭 心裡也不感傷 就像每次分手時那般 總會再見面的
你平安地到了 信我也接到了 魚雁往返追不上我心意的變化
信接的慢 我回的更慢
一天你突然出現在學校裡 帶著一包馬祖土產和一個網球高手 來和我們打球
我有意無意地忙著張羅比賽事 沒和你說上多少話 土產也隨手送給了同事
你又回去馬祖 我依然忙著教書打球學織毛衣
你仍然寫信很勤 但我回信越來越慢了 終至斷了訊息

再接信時 我剛生下老大 是寄喜帖來 我隨手丟進抽屜
生了兩個小孩後 我們舉家搬上台北 又聯絡上了
偶而和老同學們碰面 偶而有房子買賣的事會問他意見
他總漂泊不定 台北花蓮南非北京上海廣州
不變的是 回台灣總會聯絡 我生日時會寫簡訊來 我看完也就刪了

這麼多年過了 沒真正想起往事
直到到馬祖 21歲那年他來的地方
原來是這麼個荒涼 鳥不下蛋的地方
聽耆老說往事 聽同梯的說往日當兵心事
原來 他那時是這麼過日子的 而我一無知覺 也不想走進他的世界
但親愛的 當時你為何不說
為何不說你的寂寞
為何不說你在離島的惶恐
為何不要求我多多寫信

歲月無情 但更無情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