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10 17:42:03圖南

雨詠-下

從第一次相遇到現在,畢騫每晚都假借拿藥的名義跑到西湖畔找甄沁談天,算算日子,也一個多月有了……

「沁兒?沁兒?妳在嗎?我來找妳了──」飛奔至西湖的畢騫不停的在岸邊叫喚著甄沁,期待能見上佳人一面。
「公子您來啦?抱歉讓您久等了。」甄沁從一顆柳樹上跳下來,翩然地落在畢騫跟前。
「妳還是這麼喜歡在高處呀。」其實他很喜歡甄沁輕踏在樹梢的樣子,風揚起她的髮絲和衣帶,讓她看起來有種將要乘風歸於天的錯覺。
「奴家喜歡站在高處欣賞夜景。」甄沁邊整理被風吹亂的衣裳邊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先跟妳拿藥,我娘的身體有好多了呢!真是多虧了妳的藥。」
甄沁落寞的遞出藥丸給畢騫後說:「是嘛?那奴家也能放心的離去了……」
「妳要走了?」
「恩情償還完之後,奴家就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世上了。萬物皆有它一定的定律,就算中途偏離了正軌,最後都還是要回歸正道上的,奴家也是,奴家在這世上逗留太久了,是時候重回輪迴道。」
「能不能不要走?我……我……」我想跟妳在一起呀……畢騫現在的思緒零亂如麻,以至於說話有些吞吐。
「公子,奴家知道您的心意,但人鬼殊途,咱倆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咱們是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您是人,奴家是鬼是精呀!再說,奴家不能毀了公子您的前程,一年後,城裡的李員外認為您的品德修養良好,便讓您入贅到他家去,因為有更好的讀書環境,您甚至還中了狀元,當官了呢!」
「我不要她,我只要妳,我只要甄沁妳一個就夠了。」
「公子,夜深了,奴家要休息了。」冷冷的說完這句話後,甄沁便消失在畢騫的眼前了。
「我還以為妳很了解我的……」畢騫怒視方才甄沁消失的方向一會兒後就憤而離去了。

──真是太過分了,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天真了吧?把我當成傻瓜嗎?



「娘,我回來了,藥放在這裡,我還要再出門一趟。」剛進門的畢騫馬上又要再出門一趟了。
「騫兒,外邊正在下大雨呀!而且夜深了,明兒再去不行嗎?」
「娘,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處理,我去去就回──」話還未說完,畢騫就衝出門了。
「騫兒──唉,罷了,這孩子從小就很乖巧,今天就姑且讓他任性一次吧。」

──等我,我馬上就去陪妳了……




「沁兒……沁兒……我來陪妳了,這樣咱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語畢,畢騫便跳入西湖裡去了。




原本站在樹梢上休息的甄沁,察覺到一些異樣後想:「怎麼了?風怎會颳的那麼大?雨怎會突然變強?難到是畢騫出事了?」
尋覓多時,甄沁在西湖裡找到畢騫,他上岸時生命跡象已經很微弱了,已呈現昏迷狀態。
「傻瓜……你以為死後做鬼就能永遠跟我在一起嗎?你少作夢了……自殺是不能善終的,死了你是要下地獄去受難的,你根本就見不到我呀 ,畢騫……」甄沁摸摸畢騫的臉頰心疼的說道。
「罷了……下輩子該你報恩給我了……現在,我令你重獲新生,願你醒來後,能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事,重新做人……」甄沁將全身的真氣凝聚在手上,然後傳送到畢騫的身上,隨著傳送的進行,甄沁的身形也慢慢變淡了,當全身真氣都傳送到畢騫的身上時,甄沁也變成了她的原形──柳枝,悄悄地落在畢騫的手上。


隔天,畢騫被人發現倒臥在西湖岸邊,手上還緊緊地握著一根柳枝。問他為何倒在那裡,他也回答不出個所以然,問他為何如此珍惜那根柳枝,他只回答:「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所遺留下來的東西……」

幾個月後,正如甄沁所說,畢騫入贅到了李員外家,多年後也讓他中了狀元當了官,生活過得十分愜意,畢騫的母親也過著安享晚年、含飴弄孫的快活日子;妹妹皖兒也從原本的偏室二房升格成主房夫人,一家人說有多快樂就有多快樂……

「爹,您在想什麼?能告訴沁兒嗎?」
原本在沉思的畢騫聽到女兒的叫喚,便一把抱起他的女兒然後放在自己的膝上,並取走女兒手上玩弄的柳枝。
「爹在想一個故友……爹忘了她的名字,也忘了她的長相,只記得她總是穿著一身翠綠色衣裳,手裡握著一根柳枝,爹常常想起她,卻想不起更多關於她的事,只覺得好悲傷……好像遺忘掉某個重要的人,甚至連她有沒有存在於這世上都不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