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12 13:59:50兔子先生

【尋找Mr. Right 】14/15

今天我告訴荳荳我要去看醫生,千方百計的才讓她放心我自己出門;為了不讓荳荳白高興一場,我一直把這個計劃隱瞞起來。希望我可以帶回來一個戰勝品,不僅僅可以幫助曉夢;我還可以卸下重擔,放心的自己跟荳荳約會而不用帶個千瓦電燈泡;荳荳也一定會因為我而高興。

雖然覺得自己就如此毫無禮貌地跑去他家找他,但是文兔小姐給我的手機號碼早已成為空號。電話聯絡不到,我只好跟阿亮一樣『一步一腳印』登門拜訪他。我從家裡步行到捷運站,在從捷運換成公車,可惜天公不作美,再半路開始下大雨。我本來想要步行走到延吉街,自己又不是土城人,走到一半還迷路。等到我終於找到延吉街時,天色早已灰暗。我只好下星期在來一次。

延吉街是一條市場路,晚上是夜市,早上是菜市場。我找到243號時剛剛好是中午,囫圇吞棗般解決午餐後,我虎視眈眈地盯著鐵門看,希望可以剛好碰到一個人回家;我好混進去。等了數十分鐘,荳荳突然打電話給我;我也忍不住告訴她我在搞什麼鬼。畢竟我很不會撒謊,荳荳又很會套人話,幸好她很體諒我,說完『不跟你計較』後就放了我一馬。就當我正慶幸著老天有眼的時候,曉夢打過來了。

「哥哥,」她撒嬌般叫道,「你很久沒有帶我出門了耶!明天你有空帶我出門走走嗎?」

「好啊。」我很怕自己又會說溜嘴,所以什麼都不敢多說。

「聽荳荳姊說你生病啦?生什麼樣的病?」她問,一聽就知道她大小姐無聊想找人講話。

「我最近頭痛,所以去看醫生。」我一急就說出最容易得的病。

「頭痛?那麼你在看什麼科?」她又開始打破沙鍋問到底。

「結果醫生說我是神經過敏,叫我去看神經科。」我繼續吹牛。

「跟你說喔,我昨天又做夢了喔!這次有一個長的很帥的男生喔!他帶我去玩一種。就是那種日劇裡面男女主角常常玩的那種啊!那叫什麼?」她突然很興奮地說道。

「嗯?他長什麼樣子?」我問。

「我也不會說啦,很帥就是了,比你還帥喔!他還跟我去看飛機喔。」她補充般的繼續講下去。

看飛機?我心裡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然後呢?」我注意著一個穿著紅外套的女孩從我身邊走過,說不定她就住在這棟裡面。

「然後什麼?就這樣啦。我現在在看日劇喔!有一個女生,她要去北海道。」完蛋,她要開始跟我敘述劇情了。

「曉夢,現在輪到我了,我看完醫生再打給妳。」我趕緊掛掉電話,跟¨紅外套小姐走進去鐵門裡。

「忘記帶鑰匙啦?」她對我笑笑。

「嗯,我要去七樓。」我也回她一個笑容。

「七樓?那麼巧?你是林小弟啊?我是住243號的,每次都看到你媽媽,可是沒看過你你幾歲?」紅外套小姐問我。

「我大二。」我尷尬地對她笑笑,這個電梯好像比樓梯還慢。等等,243號?跟軒住同一間?

「我前幾個月才搬進來的,你應該有看過我男朋友,他跟我說他跟你打過球。」她笑。

我們一起走出電梯,我相信我的臉一定是黑色的。紅外套小姐是軒軒的新女朋友,因為軒有新歡就忘記舊愛了。我呆站在電梯口,沒想到自己之前很看好的軒居然是腳踏兩條船的混蛋!我決定撕破他偽君子的表面。

「小姐,等一下,我想要跟妳談談。」我在她關門之前決定跟她說,畢竟她有權力知道。

「那,那你請進吧。」她帶我走進一間很樸素的客廳,「坐下吧。要喝什麼嗎?」

「不要對我這麼好,待會兒妳就會恨我了。」我小聲說道。

「林小弟,你是怎麼了?」她用臉上的笑容隱瞞著她的害怕。

「我不是林小弟,我叫戴仲寬。我來找妳,不,我是來找妳男朋友的。」我發現牆上掛的正是周雨軒跟紅外套小姐的照片。

「潔西怎麼了?你是他國外的同學嗎?他怎麼了?」紅外套小姐臉上出現極度的恐懼。

「我的表妹叫楊松夢,是他另一個女朋友。」我生氣地大叫出來。

「楊松夢。」紅外套小姐的臉色顯然大變,「松夢...曉夢?」

「對!就是她!妳明明知道他們是在一起,為什麼還....?」我覺得自己咄咄逼人的語氣早已讓她想哭了,只是她很堅強的面對我。

「你弄錯了,你誤會了。」豆大的淚珠從她臉頰滑下來。

「我沒有誤會!他不可以這樣欺騙人家的感情!太過分了。」我試著不去想紅外套小姐也是受傷者之一。

「我是雨軒的姊姊,我叫周雨倩,」她伸出手跟我握手。

「喔......」我馬上無言以對。

「說到楊松夢,我還真高興你來找我。我其實還要去找楊松夢呢!我還正覺得奇怪為什麼她沒有心急如焚的尋找軒軒呢。」她抿嘴說道。

「因為曉夢在車上時坐前面,撞車的時候她剛好在拿東西,所以撞擊正中頭部,有暫時性的失憶症。她現在並不是很期待恢復記憶,因為她覺得自己過的很好。我無意中發現軒軒送給曉夢的東西,想說現在如果有軒軒的幫忙,她應該會對過去比較有希望吧,所以我找了一下,知道軒軒住在這裡,所以就來了。因為我滿心急的,以為妳是他女朋友,不知道妳是她姊姊。」我吐了一下舌頭,覺得自己是個粗心大意的白痴。

「失憶。」她不語數分鐘,「天啊,這也好吧。」

「妳介意跟我解釋一下妳的意思嗎?」我不解她笑中又苦苦的樣子。

「我一直在加拿大唸書,今年春節時回來台灣看我這個弟弟。因為他是役男,所以他沒有跟我一起去加拿大。他們出去玩,出車禍,因為有人逆向行駛,所以你表妹失憶;而我抵達台灣後,我才知道雨軒已經不在了。曉夢只是失憶,倘若她記得我弟弟,她會多麼傷心。」雨倩嘆了一口氣。

「雨軒?他?他....」接下來五分鐘之內,『他』是我唯一說的出來的話。

「救護車來的時候,雨軒還是清醒的呢!說實話,他本來居然還自己走出來求救。醫生們都很忙,一次五台車相撞,他們找了個實習醫生檢查他後就放他走了,還讓他捐血。他跟曉夢的血型還一樣,還捐了滿多血給曉夢。沒想到他回家後居然昏倒,被鄰居送去醫院時,他還迷迷糊糊的叫著曉夢的名字。]雨倩邊說邊哭了起來。

「結果呢?」我問了。我不想問,問了,讓雨倩再痛苦一次,反正我也知道故事結局。

「軒軒也撞到頭,腦袋裡的淤血形成血塊,如果手術不成功,他就會死。手術之前,他還跟醫院說,如果他沒有救,他要把皮膚移植給『楊松夢』。他沒有醒來。你能夠想像,我一心思念的弟弟就這樣去世,我的感覺是什麼?看著紙上寫著軒軒所有器官捐贈得主,我就想要看看他們。」她微笑。「沒想到,曉夢就是楊松夢,就是軒軒每封信中的女朋友啊。」

「但是曉夢現在的思想大約是小學四年級吧,她不了解生命中的苦辣酸甜,現在要妳跟她見面有些困難,但是我依舊感謝軒軒。我看我該走了。」我不知道我應該有什麼表情在臉上,所以我什麼表情也沒有地看著她。

「我還是希望可以跟你保持聯絡,我在台灣沒有什麼朋友,」她很害羞地笑笑。

「當然,我把手機號碼給妳,有任何需要就打給我吧。」我們交換電話號碼後,我就走出門了。臨走前雨倩還拿給我一些雨軒的照片。

一路上,我不停想著,我是否應該強迫曉夢記起這段往事。她聽了以後會有什麼感受?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接受一個冷血的曉夢,但是我害怕她不再是我所認識的曉夢了。我打給荳荳,約她在台北車站,看到她時,我居然忍不住在哭了起來。在一個愛情裡,如果我不是主角,我可不可以一起傷心?這一生我沒有受過什麼折磨,親愛的家人都還健康,戀愛中的人也同樣愛著我;但是我這個二十歲的人卻無法忘記剛剛聽到的故事。荳荳聽完後反而很冷靜;我們兩個看著窗外車子來來往往,路燈,月光,霓虹燈把改變了夜色。曉夢不需要知道這個往事。

*圖片 from : [ City At Night ] @ http://www.janota.com/photos/house/tokyo/images/City%20at%20night%201.jpg*